老戰士憶夜襲陽明堡 1小時炸燬24架日軍飛機
龔成文,四川省通江縣人,1921年7月出生,1933年3月入伍,1940年7月入黨。歷任紅四方面軍32團團部宣傳員、385旅769團炮兵六連政治指導員、川東軍區基幹15團副團長、四川省軍區涪陵縣兵役局局長、四川省軍區涪陵軍分割槽副司令員等職。1981年8月離休,現居重慶警備區彭家花園幹休所。曾榮獲三級八一勳章、獨立自由勳章、三級解放勳章、二級紅星勳章。圖為1955年,身穿校官禮服的
步行千里戰日寇
日軍運輸車在公路上飛跑
日軍飛機從我們頭上飛過
七七事變後,日軍沿平漢、津浦、平綏三條鐵路線向我中原腹地進攻,企圖奪取、控制黃河以北廣大地區,對山西形成重兵壓境之勢。為守住華北咽喉,保衛太原,國民黨軍打響了“忻口會戰”。此時八路軍3個師已完成整編,並承擔起會戰中的主要任務——“截斷敵人後方交通,打擊來援之敵”。
1937年10月,我在129師769團3營任副排長。我們營從西安出發,翻山越嶺步行幾天幾夜,歷盡艱辛渡過黃河,準備從太原前往五臺縣東冶村以北地區阻擊日寇。此時山西已是秋天,目之所及一派蕭瑟,空氣中彌散著濃烈的火藥味。
在東冶村停留不到一日,我團就接到師長劉伯承下達的作戰命令:在忻口以北的崞縣、陽明堡之間截擊日軍。受命後,我團立即向代縣、崞縣東部地區插去。
10月16日上午,我團前進至滹沱河東岸蘇龍口鎮、劉家莊地區。蘇龍口鎮順河南下40餘公里便是太原的最後防線——忻口。此時的忻口會戰開展得如火如荼,蘇龍口鎮是敵人增援的必經之路。於是,團長陳錫聯決定在此伺機截擊日軍。日軍很囂張。公路上,日軍運輸車天天在跑。天上,日軍飛機接二連三從我們頭上飛過。飛行架次之密就像我們在馬蜂窩附近,飛行高度之低就像在我們頭頂上飛。經詢問老鄉和反覆偵察,團首長查明隔河十來裡外的陽明堡鎮南面有日軍簡易機場。全團官兵頓時為之一振,各營幹部紛紛向團長陳錫聯請戰:“下命令吧,堅決幹掉它!”
打還是不打?道路不熟、敵情不清,切不能輕率魯莽!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第二天,團長陳錫聯把各營營長召集在一起,決定喬裝民夫摸清敵情後,再定作戰方案。
喬裝民夫察敵情
陽明堡有日軍機場
停有24架日軍飛機
上級把偵察任務交給了我們3營。第二天天亮,營長趙崇德組織我們化裝成民夫,準備混進修機場的民夫隊伍中。我們順著山溝走近滹沱河,剛登上河邊的一座山峰,一名戰士就叫道:“快看!飛機!”
大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對岸陽明堡的東南方有一群灰白色的飛機整齊地排列在機場,機體在太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刺目的光芒。
正在這時,一個衣衫襤褸、打著赤腳、神色慌張的男子向我們跑來。當他得知我們是八路軍時,哭著告訴我們,他家在機場附近,被鬼子抓來修機場做苦力,鬼子逼著他整天往機場搬汽油、運炸彈。從早到晚,不僅不給飯吃,還經常挨打受罵。他不願意為鬼子賣命,便趁鬼子不注意逃了出來。他對機場情況熟悉,帶著我們巧妙地混進民夫隊伍。這一次,我們把機場裡裡外外的情況摸了個透徹。
機場位於陽明堡鎮南側,裡面有24架飛機,成3列停放,每列8架。白天分3批輪番出動轟炸,晚上全部返回。機場內構築有掩體、地堡、掩蔽部,周圍有鐵絲網。日軍香月師團的一個聯隊大部駐在陽明堡鎮,飛機場只有警衛部隊和地勤人員約200人左右。陽明堡機場的日軍趾高氣揚,根本沒想到八路軍會來襲擊,防備疏忽。
24架敵機化灰燼
趙營長不幸被子彈擊中
用力大喊:“快去炸飛機!”
團領導共同商議,分析敵情後,決定部隊於夜間出動,出其不意地襲擊機場。團部命令三營為突擊營,負責襲擊機場。
19日下午,團長陳錫聯來到我們三營。陳團長問:“大家準備得怎麼樣啦?”“放心吧,團長,只要摸進機場,保證把龜兒子的飛機敲個稀巴爛!”陳團長又問:“飛機全身包著鋁皮,子彈穿不透,怎麼辦?”“那我們就用手榴彈捶它!”
我們營、連紛紛召開軍人大會進行戰前動員,幹部、戰士個個士氣高漲。老鄉們聽說八路軍要去打鬼子,一會兒就紮起了幾十副擔架。
19日晚,我們請那位從機場逃出來的老鄉當嚮導,在趙營長的率領下,偷渡滹沱河、爬過鐵絲網……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鬼子機場。趙營長率十連向機場西北角的日軍掩蔽部運動,準備襲擊機場警衛部隊。十一連直奔機場中央的機群,看到24架飛機分3列停在那兒,戰士們興奮極了,摩拳擦掌要收拾這些鐵傢伙。當距離飛機約30米時,日軍哨兵發現了我們,但為時已晚。
只聽趙營長大喊一聲:“快往飛機肚子裡扔手榴彈!”瞬間,十連和十一連同時發起攻擊,戰士們殺聲震天,奮勇衝擊。機槍、手榴彈一齊向敵軍和敵機傾瀉,很多架飛機起火燃燒,高高的火焰把黑夜照得一片通紅。
忽然一顆子彈打中了正在指揮炸敵機的趙營長,他艱難地支撐著走了兩步,跌倒了。我們跑過去扶他,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不要管我,快去炸飛機……”話未說完,就閉上了雙眼。悲痛萬分的我們把成捆的手榴彈塞進飛機肚子裡,把復仇的子彈射向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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