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勛自命“莽張飛第二” 為何説張勛不算壞人

張勛復辟失敗,輿論幾乎一邊倒的稱之為倒行逆施,唯獨一位復辟老同志卻站出來為張勛説了句公道話。此人是誰呢?原來是洪憲帝制的擁躉阮忠樞,這位袁世凱曾經的手下紅人卻力排眾議,稱張勛此番舉動,雖然近於粗率,卻不失為烈烈轟轟之好漢。張勛聽説後大喜,説:“我結交半生,尚得這個仗義朋友,便死也瞑目了!”

張勛自命“莽張飛第二” 為何説張勛不算壞人

張勛的性格,最突出的特點是傳統、實心眼,有些憨厚,也很暴躁,這些特點結合在一個武人身上,那就幾乎是頑固不化。你想,在辛亥革命的時候,清王朝都已經明顯末日無多,多少當官帶兵的人在一夜之間便反了水,可唯獨張勛仍舊死不認輸,效忠到底,結果江浙聯軍攻打南京是整個辛亥革命中最慘烈的戰役,民軍血戰十天才將南京光復。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張勛的家鄉觀念極強,他對家鄉父老多有照顧,譬如老家江西奉新赤田村的人就沾了不少光,張勛給每家造了一座大瓦房,缺啥給啥。江西人在外地做生意需要建會館的時候,但凡找到張勛,他都會慷慨解囊。譬如民國時期在北京的江西會館,那都是張勛出的錢,宣武門外的江西會館算得是當時北京最豪華的西式建築,不僅有洋樓花園,還有最時興的戲台,而且還配有發電機提供燈火,可供晚上唱戲。在北京讀書的江西子弟,特別是奉新縣的學生,張勛更是有求必應,提供了價值不菲的獎學金。在張勛得勢期間,奉新籍的縣長一度達到四十七人。

張勛有一個沉醉多年的愛好,這便是京劇,而且他也算得上是發燒級的票友。在討逆戰中,張勛聽説段祺瑞派段芝貴、曹錕為東、西路司令前來討伐,他便對雷震春等人説:“各位不要驚慌,在我看來,這兩路兵指日便可蕩平”。眾問其故,張勛掀須笑道:“東路司令段芝貴,段者‘斷’也,我兵與他交戰時,包管一刀將他砍成兩段。至於西路司令曹錕,更不足慮。那《三國》上不是説得明明白白嗎,曹家軍最怕張翼德,長阪坡一聲大吼,嚇退曹兵百萬。我待曹錕兵到盧溝橋時,即單人獨騎,前去喝他一喝,他方知我老張的厲害”。

説到這裏,張勛得意得手舞足蹈……其實這些段子都來自京戲《長阪坡》,而張勛也一直自命是“莽張飛第二”。

1922年,復辟失敗已五年的張勛在家開堂會慶壽七十,一些戲苑名角如楊小樓、梅蘭芳、餘叔巖等人在八十多歲的京劇界老前輩孫菊仙的帶領下,前來天津的張家花園給張勛祝壽,這也成為當時梨園一場空前的盛會。在張勛的面前,這些名角兒當然都很賣力,獲得的報酬也相當優厚。特別是孫菊仙,張勛是他的老戲迷,這次給出的報酬高達六百大洋,把孫菊仙感動得老淚長流,説:“懂戲者,張大帥也!知音者,張大帥也!”在張勛死後,孫菊仙甚至哭倒在地,説:“黃鐘大呂,恐自絕響!”

張勛的老婆曹氏倒是反對復辟的,可惜她是婦道人家,張勛不肯聽她的勸。在復辟成功後,張勛得意洋洋的告訴曹氏自己已經被加封為“忠勇親王”,誰知道曹氏卻大罵他説:“民國待你不薄,你今天冒天下之大不韙,惹下滔天大罪,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不為子孫考慮一下嗎?你今天被封為忠勇親王,我就怕你明天要作平肩王了!”張勛不解,問:“平肩王是啥意思?”曹氏説:“你將來首領不保,一刀將你的頭砍去,你的頸不是與兩肩一字平了嗎?”張勛聽後大怒,摔門而去。

結合這麼多張勛的生平軼事,倒也能從邏輯和思路上解釋張勛為什麼要逞其餘威,做這一番復辟的大事。事實上,張勛的性格、信條乃至趣味完全是傳統的,主要在忠義的範疇。若平心而論,這種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在反覆革命而使得道德淪喪的中國社會中,不但不該被嘲弄,反而是彌足珍貴呢。因此,筆者認為,對於張勛復辟,只可笑其愚,卻不可笑其忠。

1918年10月10日,徐世昌就任民國大總統後,隨即下令赦免張勛,併發還了財產。晚年的張勛遠離政治,“採菊東籬外,轉道經商中”,據説投資金融界回報頗豐。此時,這個心境淡然、與世無爭的皓首一翁,當有人問起他當年的復辟偉業時,卻已不再有當年的誇誇其談,而頂多淡淡數句,便沉默不言。

1923年9月12日,張勛在天津病故,終年七十歲。次年8月,張勛棺木啟運回鄉,並於當年11月底下葬於奉新縣赤田鄉陶仙嶺下。張勛去世後,溥儀賜諡號“忠武”。

閣中帝子今何在?欄外長江空際流。袁世凱復闢失敗, 張勛復辟也失敗,這説明在民國之後,假皇帝當不得,真皇帝也當不得了。正應了梁啟超的那句話,帝位如同牆上泥塑木偶的菩薩,一旦被人扔進了豬圈,就是洗乾淨再重新供奉,那也早已失去了其神聖性。由此,張勛之敗,也是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