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的主人公 《金瓶梅》的主要人物介紹

《金瓶梅》的主要人物介紹:《金瓶梅》全書一百回,根據不完全統計,其中大大小小的人物八百五十多個,僅西門慶家的男女奴婢就有四十多人。本章摘要敍述書中的主要人物,這些人懸起了一面鑑古警今的鏡子,對讀者瞭解千古奇書《金瓶梅》有切實的幫助。

《金瓶梅》的主人公 《金瓶梅》的主要人物介紹

一西門慶

花花太歲西門慶,金錢、權勢、色慾集於一身;他是賺錢的能手,弄權的政客,玩女人的淫棍,無日無夜周旋於這三者之間。拳腳齊下,左右逢源,春風得意,恣意妄為。正當他而立之後,諸事順遂之時,卻枉死於他自己用金錢、權勢經營起來的肉慾之中。

《金瓶梅》詞話本第二回,在西門慶初登場時,説他“原是清河縣一個破落户財主”,“從小兒也是個好浮浪子弟,使得些好拳棒,又會賭博,雙陸象棋,抹牌道字,無不通曉”;“他一面在縣門前開着個生藥鋪,一面交通官吏,專在縣中招攬些訴訟説事討錢”,“因此滿縣人都懼怕他”。然而,此時的西門慶充其量還只是個幫閒流氓刁徒。以後,西門慶巧娶孟玉樓、李瓶兒,得了她兩人帶來的楊宗錫、花子虛的家財;女婿陳經濟家因提督楊戩被參倒,其父陳洪充軍,他帶了陳家的金銀箱籠來投奔丈人。西門慶得了這幾筆橫財,頓時“家道營盛,外莊內宅煥然一新,米麥陳倉,騾馬成羣,奴僕成行”,成了清河縣中屈指可數的鉅富(第二十回)。而這時西門慶並不滿足於據守手中的銀錢,他趁蔡京(太師)生辰之機,打點了“黃烘烘金壺玉盞,白晃晃鹹靸仙人”以及各種奇巧罕見的吃穿用度之物、細軟銀兩,裝馱生辰擔,差來保押送上京,捧送蔡京,並打通了蔡京管家翟謙的關節,憑空而得“列銜金吾衞衣左所副千户、山東等處提刑所理刑”之職,就此權勢顯赫起來(第三十回)。

以後,西門慶仍不斷向蔡京、翟謙等送禮獻美,做了蔡京的“假子”,升為正職掌刑;又與巡按及過往高級官員交通來往,家中舉宴不斷,有時一席酒也費夠千兩金銀,與蔡京奸黨越來越緊密地捆在了一起,地方眾僚莫敢仰視。西門慶利用手中之權,貪贓枉法,濫斷公案,放債受賄,包攬説事,假公濟私,淫人妻女,枉殺人命……到了惡貫滿盈的地步。同時,他又不斷擴展他的買賣,實是個以錢得官,以權滋商的“官商”。用文嫂的話來説:“縣門前西門大老爹,如今見在提刑院做掌刑千户,家中放官吏債,開四五處鋪面:段子鋪、生藥鋪、綢絹鋪、絨線鋪,外邊江湖又走標船,揚州興販鹽引,東平府上納香蠟,夥計主管約有數十。東京蔡太師是他幹爺,朱太尉是他衞主,翟管家是他親家,巡撫巡按多與他相交,知府知縣是不消説。家中田連阡陌,米爛成倉,赤的是金,白的是銀,圓的是珠,光的是寶……歌兒舞女,得寵侍妾,不下數十,端的朝朝寒食,夜夜元宵”(第六十九回),氣勢與先前的西門慶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此外,西門慶又是一個出奇荒唐無恥的大淫棍、大色魔。他在家中擁有六位妻妾,日夜淫慾,周顧不及,以致婦人間明爭暗鬥,競相奪寵。而西門慶還要姦污使女,霸佔僕婦,嫖玩妓女,私通官宅太太,蓄養外室。據清代張竹坡在《雜錄小引》中統計,西門慶淫過的婦女,除其正室陳氏(已亡)、繼室吳月娘外,明確寫到的有李嬌兒、卓丟兒(已亡)、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孫雪娥、春梅、迎春、繡春、蘭香、宋蕙蓮、惠元、王六兒、賁四婦、如意兒、林太太、李桂姐、吳銀兒、鄭愛月兒等,另還有些外室、男寵。在其臨死前,還覬覦着“義子”王三官和同僚何永壽的娘子,只是因死得突然,才未能得手。

西門慶勾引、圖霸他人妻室不擇手段,如藥死武大,氣死花子虛,邏打蔣竹山,陷害鄭來旺,支出韓道國等等。均充分表現出他是一個色鬼、色魔,慾壑難填的女色佔有狂。而在他奸耍的諸婦、諸男寵身上,又表現出他是個十足的性心理變態者和性虐待狂,如“吃鞋杯”、“接尿溺”、“燒香疤”、“拴吊雙足”、“品簫”、“投壺”、“行後庭花”,乃至戀奸男童等等。然而,正當他日以繼夜,夜以繼日,貪利縱慾,難填情天慾海之際,終於縱慾過度,油盡燈枯,脱陽而亡,年僅33歲(第七十九回)。

二潘金蓮

潘金蓮是西門慶的第五房妾。人物是從《水滸傳》中借衍而來,但在《金瓶梅》中,其經歷、性格、生活等得到了多方面的重要的充實,從而塑造成一個既聰明伶俐、美麗風流,又是一個心狠手辣、搬弄是非、淫慾無度的典型。

潘金蓮本是清河縣南門外潘裁縫的女兒,排行第六,小名六姐。天生一副好姿色,又纏得一雙好小腳。但好景不長,潘裁縫染上重病,無錢買藥,蹬腿走了,撇下了老婆孩子。寡婦難撐家門面,女兒終是他家人。做孃的度日不過,便把9歲的金蓮賣在城裏王招宣府中,習學彈唱。這金蓮不僅模樣好,人也機靈聰明,學啥會啥,學啥像啥。到15歲時,描鸞繡鳳,品竹彈絲,會彈一手好琵琶。這可都是讓男人們心魂盪漾的技藝。不久,王招宣死了。潘姥姥把女兒要了出來,轉手賣給了張大户家,身價三十兩銀子,合當時五十石米。潘金蓮在張大户家也是學習彈唱。光陰荏苒,日子易過,眨眼18歲了,潘金蓮出落得臉似三月桃花,身如出水芙蓉,杏眼動人心魄,細眉彎彎,把個張大户饞得如同飢餓極了的貓見了魚。只因為當時主家婆餘氏兇狠如虎,張大户才不敢輕易沾腥。但有一日,鄰家嫁女,餘氏赴席。張大户暗暗把金蓮叫到房中,遂心收用了。張大户已是五十開外的老頭,得如此嬌嫩黃花閨秀,以為大佔便宜,美不勝美。接二連三之後,毛病出來了,先是腰疼,後是耳聾,小便不暢如水滴,眼淚鼻涕時常流,白天哈欠連天睡不醒,晚上噴嚏無眠難受。老頭中邪了!餘氏厲害,見此情此況豈有不知根由的?咒罵丈夫,苦打金蓮。張大户捱罵已是家常便飯,可就是捨不得小金蓮。隨後想了個好主意,倒賠房屋,把金蓮嫁給了房客武大。武大老實忠厚,得此美婦,以為是房東看得起自己。

武大原先娶過一妻,生下女兒迎兒之後就命歸黃泉了,家中正缺個幫手,以後可以放心地挑着炊餅滿街走了。老實人的心眼實,然而倒黴也就倒在這個“實”字上。武大前腳出門,張大户就溜進來與小金蓮抱成一團。有幾次,武大出門未上正街,想起忘了什麼,馬上回來拿,結果就碰見自家牀上睡着老少鴛鴦。可他老實,從不言語。再挑着擔子走出去。張大户膽大了,彼此雲雨更多了。那身上的邪病更重,一年不到,嗚呼哀哉死了。張大户還沒有入土,主家婆餘氏就把武大一家趕出了大門。武大隻好在紫石街西頭租了兩間房子住下。二十剛出頭的金蓮不比從前,她討厭武大,要不,怎會去同那張大户私通呢?她倒不嫌“三寸丁,谷樹皮”的,不嫌武大矮、醜,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嫌的是武大太老實。她心中暗恨,眼淚常流:“普天之下,男人有得是,為什麼將奴嫁與這樣一個不爭氣的?每日牽着不走,打着倒退。回家來除了酒就是睡,推他不醒,摸他不動,好像一截死木頭。”她憎嫌武大,日逐站在門前勾引幾個奸詐浮浪子弟,甚至在武松來到之後,竟也使出手段誘引,恨不得與武松成雙(第一回)。後雖遭武松斥誡,但她不思改悔,在武松出行東京時,勾搭上了西門慶,藥殺了親夫武大,一頂轎子進了西門慶宅中。

潘金蓮在西門慶眾妻妾中,是個出名“專愛咬羣”的主兒,她利嘴巧舌,機變伶俐,説話“似淮洪也一般”,尤其與那恃寵逞嬌的丫環龐春梅攛合在一起,日常搬是弄非,人都怕她三分。她慣常手段之一是聽籬察壁,安插耳目,即所謂設“影子”。當西門慶與來旺之妻宋惠蓮勾搭,在藏春塢弄奸之時,被她潛身在月窗下偷聽,聽到那婆娘説她不過也是個後婚的人來,“露水夫妻”,便氣得“兩隻胳膊都軟了,半日移腳不動”,恨道:“若教這奴才淫婦在裏面,把俺每都吃他撐下去了。”(第二十三回)日後來旺醉謗西門慶之言,被來興告到她的耳中,她便咬牙切齒道:“我若饒了這奴才,除非是他就下我來!”(第二十五回)並終於説動西門慶陷害來旺,蕙蓮也無活路,上吊自盡(第二十六回)。

當西門慶與李瓶兒在翡翠軒私語,她又“走在翡翠軒槅子外潛聽”,聽得西門慶愛瓶兒“好個白屁股兒”,以及瓶兒已懷身孕(第二十七回),便刻意把話拿捏他倆,又常將茉莉花蕊兒攪酥油澱粉,“把身上都搽遍了,搽的白膩光滑,異香可掬,使西門慶見了愛她,以奪其寵”(第二十九回)。至於其他,如安插平安探聽西門慶與書童狎事(第三十四回)。拿捏並安插玉簫專一探聽吳月娘上房消息(第六十四回)等等,不一而足。此外她又心狠手辣,善於直接置人於死地。最典型的是當李瓶兒生下官哥之後,她眼看西門慶日益專寵瓶兒,“把漢子調唆的生根也似的”,便數次驚嚇小兒,甚至訓練了一隻“雪獅子”貓,用紅絹裹肉令它撲而撾食,終於得隙撲到了官哥的身上,將官哥嚇得風搐起來,不久夭亡(第五十九回)。李瓶兒受了這一精神打擊,一病不起,潘金蓮便乘勝追擊,日逐指桑罵槐,氣得她病上加病,又不敢和她爭執,於是也一命嗚呼了(第五十九至六十二回)。

潘金蓮在西門慶宅中慣於“咬羣”的根本目的,其實在於爭寵奪愛,以滿足她“慾火難禁一丈高”(第十二回)的肉慾需要。潘金蓮平日在家,一味“霸攔漢子”,憑着她生得標緻,又會詩詞賦曲、琵琶彈唱,“枕邊風月,比娼婦尤甚”。這幾件都可在西門慶的心上,因此西門慶極寵愛她,尤其此婦肯接溺尿、吊雙足、行後庭花,兼最善品簫,故西門慶把她視作性虐泄慾的工具,而每有這方面需要,便入她房來。

但是,潘金蓮並不以此為滿足,一旦西門慶“曠”了她幾日,或是外出遠行,她便難熬孤身永夜,就會幹出玩小童(第十二回)、私女婿的勾當。為了籠絡住西門慶之心,她除了配合西門慶擺弄淫具、製作綾帶、按宮中春圖行房、施展枕邊風月以外,還慣於當“窩主”。她騰地方教西門慶在她眼皮底下奸耍春梅;她明知西門慶與惠蓮、王六兒、如意兒等有姦情,也不管,只要他凡事不瞞她,行一次向她説一次,有一人向她説一人即可。用她自己的話説:“你主子既愛你(如意兒),常言船多不礙港,車多不礙路,那好做惡人?”(第七十四回)在性生活上西門慶以她為玩物,她則反將西門慶做泄慾工具,無絲毫夫妻恩愛可言。最終,西門慶在外搞了王六兒回來,她明明見其癱軟無力,卻給他灌下過量的淫藥,不顧死活地騎在他上面,弄得他“精盡繼之以血,血盡出其冷氣”,當下昏死過去,不久油盡燈枯,髓竭人亡(第七十九回)。

西門慶一死,潘金蓮即與女婿陳經濟打得火熱,兩人在庫房中,在花園中私會,甚至大白天隔着窗扇也會雲雨弄事(第八十二回)。同時全不顧廉恥,一日被春梅撞破,竟不要臉要春梅同意與陳經濟奸耍(第八十二回)。自此主僕打成一家,與這小夥三人對奸。她弄出了肚子,趁月娘去泰山酬願進香而私行打胎,將已成形的“一個白胖的小廝兒”倒進茅廁裏(第八十五回)。然而這一切,終於被受盡折磨的丫環秋菊揭發出來了。月娘變臉變色,將她讓王婆領去變賣。但是她淫慾成性,“依舊打扮喬眉喬眼,在簾下看人”,晚間反而拿王婆的兒子王潮兒來解渴(第八十六回)。最後,被武松報兄仇,斬首、割胸、剜心,落個屍陳街頭的悲慘下場,亡年32歲(第八十七回)。

三李瓶兒

李瓶兒是《金瓶梅》中西門慶的第六房妾。是作者用來與潘金蓮對比、抗衡的主要角色,也是金、瓶、梅三女主角中雖淫蕩而感情專注於西門慶的人物。她是一個絕色佳麗温情娃,一個天生弱命而自擁財富,以温情求温情,卻緣温情亡,温柔而敦厚,血枯感夫君的人物。

朋友之妻不可欺,西門慶敢佔友妻。花子虛家娘子本姓李,正月十五日元宵時生,那日人家送來一對魚瓶兒來,因此取名叫瓶姐,長大後人們皆稱瓶兒。瓶兒長到十六七歲便如花似玉,嬌小玲瓏。18歲時與大名府樑中書為妾。中書夫人卻是個嫉妒心最強的女人。凡是丈夫喜歡的小妾、婢女,百般刁難,尋出根由毒打至死,埋入後花園。樑中書奈夫人不容,又十分喜歡瓶兒,便把她安排在外邊書房住,並派養娘服侍。瓶兒雖為內妾,實是外房。當時看去不好,實際上是一樁好事,就因為住在外邊書房,才躲過一場災難,保全了一條性命。政和三年正月上元之夜,樑中書偕夫人登翠雲樓觀燈。梁山泊英雄趁機混進城來,燒了翠雲樓。樑中書多虧手下將士拼命保護,才逃了一條命。李逵揮動兩把大板斧,殺進樑中書府宅,把宅中老小殺個乾乾淨淨。中書夫人躲進後花園得以倖存。李瓶兒見火光沖天,殺聲不絕,便隨身帶了一百顆西洋大珠、二兩重一對鴉青寶石,與養娘一道,上東京投親。

正值此時朝廷重用太監,年近花甲的花太監由御前值班升任廣南鎮守,得知李瓶兒美貌性和,因侄兒花子虛尚未配妻室,就使媒婆説親,娶為正室。花太監廣南上任,只帶瓶兒隨任,在廣南住了半年有餘,便體虛染疾,告老還鄉,回老家清河縣城買了一所宅院住下。這宅院就在西門慶家隔壁,兩家後花園僅一牆之隔。花太監回鄉不久,便重疾不治而死。一份大好家財落到花子虛手裏。這花子虛雖非名門,卻如同紈絝,巴掌縫大,花錢如流水。每月夥同朋友玩賭博,逛妓院,又入了西門慶等十人的結拜兄弟會,每月會在一處,叫上幾個唱曲彈弦的妓兒,或上勾欄,或去酒館,花攢錦簇,暢杯頑耍,只圖快樂。這十兄弟會中,就是西門慶和花子虛算得上財主,其餘數人,像應伯爵、謝希大,窮得叮噹響,整日地尋來,邀着上館逛院,幹手沾芝麻,白吃白喝,白玩白撈。西門慶時常在外玩樂,心中還惦着家中妻妾,這花子虛卻是越旬半月不歸,真的把瓶兒當花瓶兒擺在家中、丟在一旁了。

花太監在世時與瓶兒關係曖昧,死後極大一份家財就交在了李瓶兒之手。西門慶與花子虛系“會友”,對這個標緻出眾,且手握巨財的娘子早就心懷不良。而瓶兒早就對丈夫終日在外飄風不滿,經與西門慶勾搭,遇着了他的“狂風驟雨”,在性生活上深深地感到滿足,便罄其所有,越牆轉財來就他(第十四回)。後花子虛的叔伯兄弟們為財訴訟,將花子虛拘入獄中,花了銀子賣了房,待子虛歸家一看,家財早被瓶兒轉移殆盡,因而一氣喪命(第十四回)。李瓶兒此後與西門慶議就了過門之事。不料這個時候適逢楊戩被參事發,西門慶是其手下親黨,也在查辦之列,於是終日將大門緊閉,一面差來保去東京幹事,一面把瓶兒那裏荒了。瓶兒相思成疾,遇郎中蔣竹山,看視得愈,便招贅蔣竹山做了夫婿(第十七回)。西門慶得知消息,便讓兩個惡徒將蔣竹山痛打一頓。而李瓶兒因蔣是個“中看不中吃蠟槍頭,死王八”,一心還在西門慶身上,最終仍歸入西門慶之宅(第十九回)。

李瓶兒進西門慶宅,對潘金蓮奪寵是個威脅:首先,因她長得漂亮,“細彎彎兩道眉兒,且自白淨,好個温克性兒”,深可西門慶之心,小説不止一次寫到西門慶愛其體白軟綿,而枕上風月有她的獨到處;其次,她壓倒眾妾地富有,轉來之財使西門慶家頓時改觀,西門慶接連翻房造室,打開門面各處開店等等,很大程度上系賴瓶兒之力;尤其重要的是,她為西門慶生了個傳宗接代的寶貝兒子,官哥剛落地,西門慶即平白得官職,於是更相信“李大姐養的這孩兒甚是腳硬”(第三十回),是他家發跡顯赫的福星。

由於這一切,李瓶兒在西門慶眾妻妾中,很快地上升到獨寵的地位,這就使潘金蓮恨得必須除之而後快。

金、瓶、梅三婦,金瓶之爭是小説濃墨重彩鋪寫的主要內容,其間處處以瓶兒與金蓮對照:金蓮惡毒尖刻,瓶兒謙讓大度;金蓮工於心計,瓶兒拙於爭鬥。雖然在西門之宅,金蓮失道寡助,講金蓮好的人微乎其微,而瓶兒贏得了宅上宅下一片誇讚聲,甚至連金蓮的生身母親也極口褒瓶貶金。但由於瓶兒有着性格軟弱的根本弱點,在步步進逼的金蓮面前,一味委曲求全、忍讓退縮,即使在牀笫間也不敢向西門慶提一聲,反一次又一次地攛掇漢子往金蓮房中去睡,因此,她也未能保住自己的兒子,自己引發了血崩之症,終於身亡。亡時年僅27歲(第六十二回)。

四龐春梅

美豔少女龐春梅,命如紙薄,心比天高,天生一副傲骨頭。她是潘金蓮的貼身丫環,兩人狼狽為奸,把西門慶大宅攪得雞飛狗跳,淫亂無度。在《金瓶梅》中,龐春梅是一個頗有意味的人物。她的地位,在前八十五回中只不過是西門慶宅中的一個丫頭,但她不時任性的脾氣卻使得潘金蓮也要讓她三分,西門慶依她話兒辦事,且竟敢與孫雪娥對抗,教吳月娘拿她無可奈何。在後十五回中,她成了主子,而且是一個令吳月娘自慚的顯赫大奶奶。但她在表現善心寬容大度的同時,又陷入到一種自貴的不規矩的慾望之中。龐春梅也許正是如此這般沒規矩,才能在西門慶家脱穎而出,才在周守備家為所欲為,但是,也就違背了當時的“天理”,走上自我毀滅之路。高傲、豔情、負義、貪慾、殘忍的春梅,淫亂無度,慾火高燒,最後淫死於19歲的小夥子身上。

北宋政和二年,黃河下游,河水溢岸,奔騰咆哮,河東平原大鬧水災,餓殍遍野,人相食人。當時只有15歲的龐春梅,本是龐員外的四侄女,因為命苦,週歲死娘,3歲死爹,全靠叔叔龐員外從洪水中搶出來,然而好人命苦,龐員外卻被洪水淹沒了。幸好龐四姐命不該絕,遇上好人被救出滄州地界,過南皮,上運河,到臨清,進入清河縣城,由薛嫂領入賣銀十六兩給西門慶家。原為吳月娘房丫環,後轉入潘金蓮房中。

春梅“性聰慧、喜謔浪、善應付”,兼具姿色,16歲那年就被西門慶收用。之後與潘金蓮沆瀣一氣,連襠結幫,霸道一方,人都怕她。在小説中此婦形象與潘金蓮有許多相似之處。例如,她美麗、聰明、逞強、潑辣,又好淫樂貪漢,但似乎比金蓮更高傲驕橫。她雖出身奴婢,但因得寵於西門慶,因此把一般人既如孫雪娥這樣的“主子”也根本不放在眼裏,敢於嚷罵冒犯,引得西門慶把雪娥好打一頓(第十一回)。毀罵申二姐(第七十五回)。別人做不出,她做得出。而平白唆打與她處於相同地位的秋菊,更是家常便飯(第二十九回等)。即使如如意兒這樣的為西門慶所寵之婦,她也敢尋事端(如借槌衣棒等)調動金蓮,叫她服軟(第七十二回)。小説借潘金蓮之口説出她在西門慶家的地位:哪止“收用過二字兒?死鬼把她當心肝肺腸兒一般看待!説一句聽十句,要一奉十,正經成房立紀老婆且打靠後,她要打哪個小廝小棍兒,她爹不敢打五棍兒”(第八十五回)。潘金蓮明白:有時甚至在自己(金蓮)面前,她也心氣自高,無半點軟媚之意。因此,要在西門慶家中壓倒眾婦,霸攔漢子,或與女婿偷情等,離開了她就不能成其事。於是兩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潘金蓮主動騰空讓西門慶“收用”了她,自己卻避去一邊(第十回)。以後凡遇西門慶與她行房,就主動多了,並不敢有半點醋意。同時,金蓮被她(春梅)撞着與陳經濟弄奸,就當面讓女婿陳經濟奸耍了她,從此三人暗約偷情,什麼事做不出來?(第八十二回)終於,陳經濟在兩個人肚子中都弄出了個私生子。金蓮打胎而敗露,春梅則將肚子帶去了周守備府,並就此而登上了周府“正室”之位(第八十五、九十四回)。自從她被賣離西門慶之宅,到周守備府中,構成了小説後半部的中心人物,一些故事情節由之發展:她收拾潘金蓮屍首、哭祭金蓮、為金蓮做結(第八十八、八十九回);她榮歸舊家池院,與西門慶宅迅速衰敗景光輝相照應(第九十六回);她激打孫雪娥、賣雪娥為娼(第九十四回);她找回陳經濟,暗續舊情,因此斷送了陳經濟性命(第九十九回);她貪淫不已,最後生出“骨蒸癆病症”,斷氣於19歲的姘夫小周義身上,亡年僅29歲(第一百回)。

五吳月娘

吳月娘是清河縣左衞吳千户之女,排行第三,上有兩個哥哥。第一個未婚夫在她未嫁前就害了傷寒病死去,接着第二年父親病故,翌年娘也歿了。雖説當時依據服孝的規定,未出閣的女兒,為父母只服孝一年,可這年“望門寡”的她已芳齡24歲了。有人向吳家提及將她嫁給在獅子街開草藥鋪的西門慶。這西門慶結髮娘子姓陳,嫁到西門家10年了,生了兩個女兒,夭折了一個,還存活了一個,今年已13歲了。這西門慶有人叫他做“西門大郎”,可一般人唸到“大”字的時候,還都加上個“兒”音,但有些人不敢叫“西門大兒”,都改口叫“西門大官人”。其實,他不是“官”,不是一位克紹箕裘的子弟,相反地,喜歡花街柳巷,瓦舍勾欄,聚結一些狐朋狗友、浮浪子弟,玩槍弄棍,包賭包娼,交通官吏,包攬訴訟。所以清河縣的小搗子們,都仰承其鼻息,體會他的眼神來討生活。

吳月娘嫁給西門慶,作為繼配正室,一般都稱為“大娘”。在《金瓶梅》中,吳月娘作為西門慶的內助、大老婆,面對五個小老婆、眾多的淫婦、妓女、孌童,她如何相處?她往往潔身自好,對西門慶的醜惡行為雖或有所規勸,但在規勸不果時,每每聽之任之,以致西門慶勾欄嫖妓、奸耍他人妻女,蓄養外室,偷弄侍童使女,均在月娘眼皮下行之,而她只推不知。西門慶陸續置李嬌兒、卓丟兒、孟玉樓、孫雪娥、潘金蓮、李瓶兒為妾,吳月娘極力維持,因此,西門慶贊她:“俺吳家的這個拙荊,他倒好性兒哩!不然,手下怎生容得這些人?”(第十六回)全書前半部分,吳月娘與眾妾尚相安無事,潘金蓮百般籠住了她,她對西門慶娶李瓶兒曾稍有勸言,西門慶不聽,反與她生了場氣。

她因見潘金蓮暗下毒手,由恐嚇官哥,折磨瓶兒而使其母子雙逝,又見她日益盤窩住西門慶,淫傷夫身,便對金蓮存下戒心。一次,她為金蓮房中春梅毀罵、驅出盲樂申二姐,便與金蓮大吵了一場。西門慶剛死,金蓮、春梅與女婿陳經濟攛合弄奸,醜事揭發,月娘賣春梅、逐金蓮、打經濟,將他三人打發出西門慶之門(第八十五、八十六回),致使金蓮喪命,經濟落魄。吳月娘也有妒意,她見瓶兒有子而得寵於西門慶,便求薛姑弄來生胎符藥,也生了一兒(孝哥兒)。西門慶死後,吳月娘則拘守門户,養護兒子,收拾樹倒猢猻散的那番淒涼殘局。另一方面,吳月娘修身信佛,在性生活方面性冷淡,無法與金蓮、瓶兒等寵妾抗衡,便常糾集幾個尼姑説經宣卷,陪伴空房。

當金兵侵犯中原,搶了東京汴梁,徽、欽二帝被擄北上,中原無主,兵荒馬亂之時,吳月娘打點細軟,與玳安幾個男女僕從領着15歲的孝哥兒逃難。在郊外遇見普淨禪師,這禪師指引大家來到永福寺中歇息。是夜,禪師超度幽魂,薦撥超生。吳月娘方才醒悟,願送孝哥拜師出家,法名“明悟”。不久國分南北,中原有主,兵戈退去,吳月娘還家,將玳安改名西門安,承受家業,人稱西門小員外,月娘70歲善終。

六陳經濟

陳經濟乃西門慶之女婿,陳洪之子。崇禎本作“陳敬濟”。他是小説中繼西門慶之後的另一個刁徒惡少,浮浪子弟,其事蹟猶如西門慶之影子。他因父遭難而攜財隨妻來岳父家避居。西門慶在時,曾讓其花園管工(第十八回)及主管其他事務,後來與傅銘一起主管解當鋪。他與西門慶最相似之處便是喜愛美女,見色如命,必須圖之。由於家道變故,寄人籬下,不能像其岳父那樣橫霸一方,在外開拓場面,於是把眼光盯在了宅內幾位小丈母孃身上。當他第一次見到西門慶愛妾潘金蓮時,即“心蕩目搖,精魂已失”,不久即與之“挨肩擦膀,通不忌憚”,並首先撲向金蓮,摟她親嘴(第十九回)。以後與潘金蓮兩人稍有機會,大白天竟也會在欄杆旁、窗櫺間不擇地勢地苟且解饞,恰如豬狗一般(第五十三、八十二回)。他趁吳月娘率眾婦在花園打鞦韆,叫他在下送鞦韆之機,“把李瓶兒裙子掀起,露出他大紅底衣,摳了一把”(第二十五回)。他拾到一枚孟玉樓的金簪,就想入非非,日後待玉樓嫁與李衙內,欲以此物為證見,誣玉樓與他有姦情,把她拐出來“落得好受用”(第九十二回)。

至於他嘲戲僕婦宋惠蓮,收用了丫環元宵兒,更是順而便之的勾當。待西門慶一死,陳經濟便肆無忌憚地翻牆越瓦,私會金蓮,奸弄春梅,與她兩人“無日不相會一處”,弄出了兩個私生子來(第八十二至八十五回)。他被吳月娘驅逐回家後,以外出做貿賣為名,捲了家中資財,與光棍楊光彥來到臨清熱鬧繁華大碼頭,“遊娼樓,串酒店,每日睡睡,終宵蕩蕩”,勾搭了粉頭馮金寶,娶回家中,迫害吊死了娘子西門大姐。他欲圖孟玉樓而被陷嚴州府,回到家,本錢被楊光彥吞沒,家財被馮金寶轉空,又因西門大姐之死被吳月娘告入官衙,將錢使得淨盡,終於淪為叫花子,睡於冷鋪,乞討街頭(第九十三回)。

陳經濟在危難中被其父故交王杏庵所救,薦作道士,但又不守本分,騙獲師父錢財,時常往臨清碼頭上游玩(第九十三回)。以後,他被已在守備府做正頭娘子的龐春梅找到,假稱“表弟”留在其身邊暗續舊情。那呆如木雞的周守備竟對其關懷備至,替他掙前程,還娶妻室葛翠屏(第九十七回)。陳經濟卻尚不知止知恥,他在臨清酒樓上又摟上韓愛姐,過上了“三妻之會”的生活(第九十八回)。然而,好景不長,他終於在與龐春梅偷情時被周守備親隨張勝撞着,手起刀落,得了個赤條條身首分家的下場,年尚不足27歲(第九十九回)。不過,縱觀陳經濟一生,也有與西門慶殊不相同之處。那就是西門慶一直官運亨通,飛黃騰達,是個慣行順風船的,表現於貪淫表面,則顯得徑進直入,較少迂迴曲折。而陳經濟則為敗落户子弟,後來甚至淪為乞丐、苦力、道士,因此,他一面弄人,又一面為人所弄(第九十三回),表現於貪淫方面,則是顯得奸猾巧飾、偷偷摸摸,且有時還得裝傻、裝“老實忠誠”。而正是這些使他奸猾裝得巧妙,吳月娘才把他引入了內幃,西門慶才把他看成了將來之依託,臨死前還把家計都託付在他身上(第七十九回)。殊不知這個口口聲聲“爹囑咐,兒子都知道了”的無義小色鬼,早就讓“爹”做了王八,而一待“爹”閉上雙眼,便在家中淫得天翻地覆,連吳月娘生下的兒子,他也敢在大庭廣眾、光天化日之下,宣稱是他養的。吳月娘真氣不過,便使丫環媳婦打他,他竟耍流氓,脱下褲子,嚇得眾婦人丟了棍棒亂跑散走(第八十六回)。他那十足的無賴面孔、腔調,比之西門慶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七應伯爵

西門慶“會中十友”之一。號“南坡”,行二,書中常稱“應二爺”、“應二花子”。崇禎本增其表字“光侯”。最善幫嫖貼食,“會一腳好氣球,雙陸棋子,件件皆通”(第十回,崇禎本改在第一回)。他奉迎西門慶,無微不至,雖年齡比西門慶要大幾歲,卻口口聲聲趕着西門慶叫“哥”。西門慶行的事,他極力幫襯;西門慶吃用的東西,他每每“喝彩不已”,有時還賣弄其油嘴滑舌,説得出個所以然來,從而每每引得西門慶滿心歡喜。他是西門慶家酒席上的老客,無論是節慶喜喪之日,或是聚親會友,幾乎每宴必到;有時即使與西門慶書房閒坐,也總待排出酒餚讓他吃了才去。他深知西門慶喜樂好鬧的性格,因此,每在酒席上,總是或與幾個陪宴的妓女打鬧逗樂,或不惜辛苦,調動他那張如簧之舌説笑話、耍貧嘴,每每逗得西門慶樂得不知所以。有時,他還故意做出種種難看的吃相來:搶果子、撈蜜餞、賭誓輸酒……甚至把妓女鄭愛月作情特意送給西門慶的親口嗑的瓜子仁,也“兩把喃在口裏都吃了,比及西門慶用手拿時,只剩下沒多些兒”(第六十七回)。

應伯爵抱西門慶的粗腿,是因為西門慶有錢有勢,才有自己的實惠。他摽住西門慶梳籠李桂姐、留連勾欄,自己就可以從中擁妓吃喝(第十五回);他攛合西門慶與攬頭李智、黃四合夥包攬香蠟,從中也就分得了份銀(第三十八回);他替人向西門慶説情、借銀、謀職,自然各有好處。他自己也常為生孩子、辦滿月酒之類,直接得到西門慶的賙濟(第六十七、七十五回)。為了進一步籠住西門慶,他還向西門慶推薦來了韓道國、水秀才、來爵夫婦等一班狐朋狗友,這些人有的得到西門慶的重用,而結果,卻往往是背恩之徒。應伯爵在小説中以幫閒、丑角的面目出現,但絲毫掩蓋不住他實也是個無恥透頂的大淫棍。且不説他最喜歡往院中行走,與妓女狎鬧,有些甚至連西門慶也不知的粉頭,他卻講得出來龍去脈。至於西門慶與妓女行房,他最熱衷的是循蹤覓跡,跟去“聽覷”,待他們入港處闖將進去“抽個頭兒”,按住光溜溜的李桂姐、鄭愛月兒親個嘴、咬口臂,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第五十二、六十八回)。一次韓金釧溺尿,他還爬於薔薇花叢下,“伸手去挑弄他的花心”,真是下流之極(第五十四回)。他慣以朋友義氣標榜自己,對西門慶説:“比來相交朋友做什麼?哥若有使令俺們處,兄弟情願火裏火去,水裏水去。願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第十六回)因此,西門慶最與他相得,把他視為知己,凡事最愛聽他的。他幾日不來,就要使小廝去叫,待他也極為慷慨。

然而,正是這個“誓同生死”的傢伙,一見西門慶閉眼,屍骨未寒,就與李智、來爵等打成一夥,敗西門慶生意,挖西門慶的牆腳,最先轉向投靠另一個有權有勢的人物——張懋德而去(第八十回)。他不但“白嚼”了西門慶一場,還倒過來攛掇張懋德快娶了西門慶那盜財歸院的第二房妾李嬌兒,甚至還勸説張娶那“上畫兒般人材”、“比唱的還喬”的潘金蓮來“受用”,説:“你如今有了這般勢耀,不得此女貌同享榮華,枉自有許多富貴。”(第八十回)可見其靈魂之卑污醜惡,也可見社會上幫閒小人的陰險勢利!應伯爵是書中狐朋狗友、幫閒無賴的典型,他可以出賣人格,討取主子的歡心,而主子的擇定又以是否對自己有利可圖為標準,一旦主子失去財勢,那往日的花團錦簇、假榮虛華也便立刻煙消雲散了。因此,他至死也未能擺脱貧困的窘境(第九十七回)。

八李嬌兒

李嬌兒是西門慶的第二房妾。原為西門慶在勾欄勾搭上的妓女,娶來家中後反倒閒置起來。尤其是西門慶陸續娶入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後,丈夫就難得入她房來,因此,常與吳月娘、孫雪娥相伴,與潘金蓮等有隙。為人量小猥瑣,不善合羣,每西門慶眾妻妾出資聚會宴樂,她往往不能歡處。

李嬌兒與吳月娘的二哥吳二舅舊有首尾,又因吳月娘不管事務,家中出入銀錢都在她手中,因此,西門慶剛剛猝死,她們趁眾人忙於西門慶祭靈出殯之機,在吳二舅眼皮底下,暗暗將財物偷轉給前來“幫忙”的她家妓院的優兒李銘,非止一兩日。其實,早在西門慶猝死時,吳月娘“跌倒在牀上”的時候,李嬌兒趕月娘昏沉,房內無人,箱子開着,暗暗拿了五錠元寶,往她屋去了(第七十九回)。李嬌兒趁機偷盜,結果被春梅看破舉發,她反尋着由頭與吳月娘大吵大鬧,尋死覓活,月娘無奈,只得打發她歸於妓院,財物盡與之。

於是李嬌兒便成為西門慶死後第一個盜財離散而去的婦人(第八十回)。此後,由應伯爵做牽頭,改嫁大街上另一個西門慶式的富户張懋德,做了他二房娘子。

九孟玉樓

孟玉樓是西門慶的第三房妾(原補卓丟兒)。她是布販子楊宗錫之妻,楊死,身邊無子女,守寡一年多,便由媒婆薛嫂向西門慶説娶她回家,帶來了“手裏一分好錢”及兩張南京撥步牀、頭面衣服、首飾絹綢之類,約有二十餘擔(第七回),惹得楊家舅子和姑娘為了爭奪這份財物相吵了一大場。

孟玉樓為人謹慎,性格温和,心中惱誰喜誰都不顯示出來。入西門慶宅後,她在眾婦女間俱各温柔和氣,稍與潘金蓮相善,兩人常在一起嗑瓜子説閒話,可是後來西門慶獨寵金蓮,連她生日也不來她房中,便不免含妒,略發恨言:“心愛的扯落着你(西門慶)哩!把俺每這僻時的貨兒,都打到揣字號聽題去了,後十年掛在你那心裏。”(第七十五回)不過,她在西門慶眾妻妾中,尚屬較為得寵者。

西門慶死後,孟玉樓與吳月娘相守,寡居一年餘,一日,清明時節,上墳祭祀,與知縣兒子李拱璧(李衙內)相遇,四目傳情,衙內便託陶媽媽來説媒,玉樓終嫁李衙內為繼室。吳月娘以善相送,將她房中箱籠衣服首飾以及丫環等,儘教帶去,一乘大轎吹打着動身。這也是西門慶眾妾中結果最好者(第九十一回)。以後,陳經濟因早先曾拾得她的一枚金簪,欲去威嚇,拐帶她,但被她設計拘住,痛打一頓。但因李通判受知府徐崶斥責,言玉樓“帶了許多東西,應沒官贓物”,回家杖打衙內,逼休孟玉樓。然拱璧夫妻兩人離捨不得,求情歸李家原籍棗強縣去了(第九十三回)。

十孫雪娥

孫雪娥是西門慶第四房妾。她原來是西門慶元配陳氏的陪牀丫頭,因有姿色,二十來歲年紀,又善做五鮮原湯,西門慶便在娶潘金蓮之前,與她戴了髻,排行第四。然而,在西門慶眾妾中,其品最卑。她勞作事多,享用、娛樂事少,單管率領家人媳婦廚中上灶,打發各房伙食。西門慶吃酒吃飯,用湯用菜,均經她手整理。潘金蓮入門後,與春梅兩個很快與她結了仇,事情只不過是她開了春梅一句“想漢子”的玩笑。一日,西門慶宿於潘金蓮房中,早晨起來要吃荷花餅、銀絲鮓湯,雪娥一時趕造不及,被春梅罵將起來,潘金蓮便攛掇西門慶將她狠打一頓(第十一回)。

以後,西門慶與宋惠蓮有奸,她把兩人的姦情透露給了來旺。來旺醉謗西門慶。然而她自己與來旺私會之事被丫環小玉撞見,西門慶將她一頓狠打,“拘了她的頭面衣服,只教他伴着家人媳婦上灶,不許他見人。”(第二十五回)小説中寫西門慶入她房中宿歇事極少,“有一年多沒進他房中來”,後一次僅吃得酩酊大醉了,偶然撞進她房(第五十八回),雪娥景況才略有好轉,因漢子在房裏時少,所以她無銀錢來源,妻妾姐妹們湊資玩耍飲酒,她多不去,月娘帶眾妾外出,她則每每守家。

西門慶死後,金蓮、春梅與陳經濟的姦情暴露,雪娥便在吳月娘耳根前極力攛掇打發她們出門,並率丫環媳婦棒打陳經濟,終於得報前仇(第八十五、八十六回)。但後來她攜財跟來旺私奔,被拘捕,官賣周守備府,頃刻間落到了龐春梅的手裏,即刻被掠去頭面花翠衣裳,下廚為奴(第九十回)。以後,又因春梅要在守備府中安插陳經濟,因恐雪娥知情舉發,便把她賣到了臨清酒家為娼(第九十四回)。守備府周秀的親隨張勝包下了她,可是等到張勝殺死陳經濟,孫雪娥見張勝被杖殺,恐怕拿她,便自縊身亡(第九十九回),終年3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