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 首個與新中國不經談判即建交的西方國家

整整65個年頭前的今天,芬蘭,這個當時在中國鮮為人知、位於遙遠北歐的小國,與剛剛成立一年零28天的人民共和國正式建立了外交關係。探祕新中國與芬蘭之間的早年交往,讓人們不禁有久已鍾情、相見恨晚的感覺。

芬蘭 首個與新中國不經談判即建交的西方國家

一、在西方國家中第一批承認並與新中國正式建交

芬蘭與其北歐鄰國瑞典和丹麥一樣,都是第一批承認並與新中國建立外交關係的西方國家。當時中國戰時的盟友英國出於香港等在華實際利益考慮,在西方國家中率先於1950年1月6日承認新中國,挪威、丹麥、芬蘭和瑞典則緊隨其後,分別於1月7日、9日、13日和14日亦先後承認。後來英國因追隨美國對華政策遲至1954年6月17日才與新中國建立代辦級外交關係,瑞典則於1950年5月9日成為第一個與新中國建交的西方國家。

説起北歐國家對華建交的先後順序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小插曲。

先説瑞典與丹麥這兩個鄰國。雖然丹麥承認新中國在先,建交卻落在後面。據説當時兩國駐上海的談判代表同時啟程乘火車來北京,但陰差陽錯地丹麥還是讓瑞典搶先一步。有一種説法是,也許是考慮到瑞典中立國的身份,而丹麥已加入北約,中方亦有意讓瑞典捷足先登。

芬蘭則有着自己曲折的故事。當1949年10月1日毛澤東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向全世界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芬蘭當時在華並無外交代表,而是通過瑞典獲悉了這一消息。當時的芬蘭總理法蓋霍姆於1950年1月13日即決定正式承認新中國並與之建交,但不知何故,芬蘭外交部主管官員卻將有關指示束之高閣,並未及時予以落實。直到幾個月後當獲悉瑞典和丹麥已於當年5月先後與新中國建交的消息時,芬蘭政府才發現起了個大早卻趕了個晚集。當時的芬蘭總統巴錫基維曾為此大為光火,嚴厲批評芬蘭外交部誤了大事。

二、唯一與新中國不經談判即正式建交的西方國家

1950年6月,中國外交部接到瑞典駐華使館通知,告知芬蘭在華事務可由該館代理。我外交部即通過我駐蘇聯使館向芬方進行核實。9月中旬,芬蘭駐蘇聯公使約見中國駐蘇公使曾湧泉,表示芬政府希望儘快與新中國建交併派出使節。

新中國成立後在外交上採取“另起爐灶”、“打掃乾淨房屋再請客”的作法,在同西方資本主義國家談判建交時有3項原則:即該國是否同國民黨反動派殘餘斷絕關係,是否在聯合國等國際組織上支持恢復新中國合法席位,並通過談判證明其尊重中國主權的誠意。考慮到芬蘭當時還未加入聯合國,且與蔣介石集團並無關係,周恩來總理兼外長指示,與芬蘭建交可不經過談判手續,即可交換使節,建立正式外交關係。

經過中芬兩國外交機構的多次溝通,1950年10月28日,雙方就兩國建交事宜正式達成協議,芬蘭遂成為繼瑞典、丹麥、瑞士和列支敦士登之後第五個與新中國建交的西方國家。中芬雙方商定,中方由當時中國駐瑞典大使、兼駐丹麥公使耿飈兼任駐芬蘭公使,芬方則由芬在遠東地區的唯一使節、駐印度公使瓦爾萬尼兼任駐華公使。1951年2月10日,芬蘭首任駐華公使瓦爾萬尼從新德里來到北京,向周恩來總理遞交了國書。當時本擬由毛澤東主席接受國書,但當天因故安排了周恩來總理代接。周總理後來也成為芬蘭人民最敬重的中國領導人之一。遞交國書當天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雖然芬方告已提前將芬蘭國歌寄出,但中方並未收到。情急之中,中國外交部禮賓司官員找來了芬蘭著名作曲家西貝柳斯的《芬蘭頌》,但瓦爾萬尼公使沒有同意,直到找出芬蘭也可在國事典儀上使用的《波里進行曲》(porilaismarssi),這一難題才獲解決。在亞歐大陸另一端,1951年3月31日,中國首任駐芬蘭公使耿飈從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來到芬蘭首都赫爾辛基,向芬蘭總統巴錫基維遞交國書。按照當時的國際慣例,北歐中小國家中除了瑞典,對外只相互交換公使級外交代表。直至1954年9月11日,中芬雙方才將駐各自首都的公使館正式升格為大使館。

三、第一個與新中國簽訂政府間貿易協定的西方國家

早在建交之初,芬蘭即表達了願意與中國開展雙邊貿易的強烈願望。當時中國正由於抗美援朝而受到美國等西方國家的經濟制裁和戰略封鎖,國內建設亟需大量機械設備和原材料等戰略物資。芬蘭則在蘇聯的支持和鼓勵下,頂着壓力,積極開展對華貿易,在新中國最困難的時候“雪中送炭”。中國人民對此一直銘記在心。

中芬貿易最早是通過中蘇貿易開始的。1951年2月,瓦爾萬尼公使在遞交國書時就向周總理請教如何開啟雙邊貿易。同年4月,耿飈公使在會見芬蘭總理吉科寧時,吉也談到斯大林支持芬方開展對華貿易。1952年,中國與蘇聯和芬蘭首先簽訂了中芬蘇三方貿易協議。1953年,中國與芬蘭簽訂了新中國與西方國家之間的第一個政府間貿易協定。與其他北歐國家相比,芬蘭此前幾乎沒有對華貿易的傳統,雙方可以從乾淨的桌面開始。中芬之間也開創了國際貿易的新模式,既不同於東歐國家與蘇聯之間的貿易,也有別於其他北歐國家與中國之間的貿易,即兩國貿易通過雙邊清算賬户進行年度結算,不必實時以貨幣結算。這種安排為兩國後來貿易的快速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

四、政治風波後唯一未中止雙邊合作的西方國家

20世紀80年代末,當中國遭遇了嚴重的政治風波後,許多西方國家紛紛中止對華合作,參與對華制裁,芬蘭也再一次面臨外交上的重大抉擇。當時的芬蘭外交掌門人科伊維斯托總統剛剛在前一年對華進行了國事訪問。在與鄧小平及其他中國領導人的接觸和交談中,在對中國各地特別是深圳特區進行的參訪中,他得出中國將堅定不移地走改革開放道路的強烈印象。因此,當其他西方國家包括北歐鄰國一邊倒地聲討中國、中止貸款和高訪時,芬蘭卻顯示出罕見的外交定力,與中國的交往一切如常。據當時剛剛派駐中國還未上任的芬蘭駐華大使曼薩拉回憶,1989年9月底臨行前他去晉見總統,問道,西方國家都在抵制中國的“十一”閲兵,他是否還要如期在中國國慶節前赴任?總統明確答覆道,別的國家怎麼做我們不管,你照去。於是,曼薩拉大使專程在國慶節前到任並參加了國慶全部活動。曼薩拉大使在華一直待到1993年,後又任駐俄羅斯、德國大使,就職外交部常務副部長,這是後話。在1989年11月芬蘭高層討論芬副總理兼外貿部長薩洛萊寧是否如期訪華時,曼薩拉又問總統,西方抗議中國,取消了高官互訪,薩還要去嗎?總統答覆説,既是雙方商定好的訪問就應該成行,去了要集中談經貿合作。於是,薩洛萊寧成為西方國家在政治風波後第一個訪華的政府高官。科伊維斯托總統當時有兩句名言,形象地説明了芬蘭奉行的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一是芬蘭不參加大合唱,要發出自己的聲音;二是芬蘭在國際上寧當醫生而不當法官,為人袪病消災而不去判決誰對誰錯。

芬蘭作為一個在東西方夾縫中謀生存求發展的國家,從其坎坷的歷史經歷中得出了許多真知卓見,在歷史關鍵時間節點上也總能抓住機遇做出正確的抉擇。如在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後,芬積極響應列寧關於民族解放的號召,於當年12月6日宣佈獨立建國。再如在1944年秋,芬雖然為報1939年“冬戰”割地賠款之仇曾在希特勒1941年進犯蘇聯時站錯了隊,卻也能及時調轉槍口,驅離納粹,與蘇聯單獨媾和。還有就是在1991年的那個多事之冬,芬蘭抓住蘇聯解體後的有利時機,及時廢除了戰後一直束縛芬蘭對外政策的《芬蘇友好合作互助條約》,代之以《芬俄兩國關係基礎條約》,為冷戰後迴歸西方掃清了障礙。從大背景看,芬蘭在建交後始終堅持對華合作並非偶然,而是其政治傢俱有長遠眼光的政治智慧使然。

回顧以往,中國和芬蘭攜手共同走過了65年的風風雨雨。儘管國際環境和彼此國內都發生了很大變化,但兩國友好一直不變,雙邊關係歷久彌堅,越走越近,充分印證了兩國老一代領導人當年政治上的遠見卓識。如果將中芬關係比作是婚姻,今年已是星彩藍寶石婚,再過5年還將迎來鑽石婚。相信隨着世界大家庭的融合及中國“一帶一路”建設向歐洲西北方向的延伸,中芬兩國互尊互信互惠合作的道路將會越走越寬廣,越走越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