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中印戰爭 解放軍用白刃戰消滅百餘印度兵

1962年中印邊境戰爭以中國完勝告終。今年適逢中國對印自衞反擊戰60週年,本刊特別選取其中一個戰例,文中資料大部分來自印度方面,並對照中方資料寫成,供有興趣的讀者參考。

1962年中印戰爭 解放軍用白刃戰消滅百餘印度兵

1962年10月20日拂曉,中國邊防軍在中印邊境東西兩線同時對入侵印軍展開自衞反擊作戰,其中東線主要反擊方向是克節朗地區,盤踞當地的印軍第4師第7旅瞬間土崩瓦解。解放軍乘勝渡過克節朗河,突破非法的“麥克馬洪線”,直取藏南重鎮達旺。儘管印軍自1959年侵入達旺並經過長期經營將其變成重要的前進據點,但在克節朗印軍被殲後,達旺的印軍便如驚弓之鳥,於23日和24日大部逃往達旺河以南的西山口一線,達旺獲得解放。就在解放軍攻佔達旺的當天,中國政府發表聲明,提出和平解決邊界問題的三項建議,東線中國部隊也集結在達旺河以北休整待命,暫停對印軍的追擊。

混亂的部署

聽聞達旺兵敗和中國尋求和談的消息,印度政府不是想着就此罷手,而是謀求在軍事上扳回一局。印軍總部緊急抽調部隊增援”麥克馬洪線”以南的所謂“東北邊境特區”(NEFA,即被印度非法侵佔的中國藏南),由於擔心巴基斯坦會藉機對印控克什米爾發起攻勢,印軍不敢從西部調動師級戰鬥單位。只好從別的地方調兵。當時,以第4軍第4師為主的印軍東北特區作戰體系沿從北向南延伸的兩個山脊展開。第一道山脊的主要據點是靠近不丹的色拉(Se La),它的縱深防禦依託是東面100千米外的邦迪拉(Bomdi La),它是第二道山脊的核心據點。在兩個據點之間,還有一個小鎮德讓宗(Di-rang Dzong)。這三個地方遙相呼應,形成攔阻解放軍南下收復失地的三道屏障。不過,首戰慘敗讓印軍總部驚慌失措,沒法正確評估中國軍隊的下一步作戰計劃,發出的命令往往自相矛盾,朝令夕改。由於東北特區指揮官不斷變換,印軍原計劃將第62、65旅的5個營設防在最靠近解放軍前沿的色拉山口,卻臨時把第65旅(旅長G.M.薩伊德准將,d)安排到德讓宗佈防,導致色拉守軍只有一個旅,實力大大削弱。

從10月25日到11月中旬,中國方面按兵不動,只是不斷向達旺增兵。印軍也抓緊時間調整部署,因為達旺到色拉以及邦迪拉只有一條公路可以通行,兩邊多是險峻高山,兵力難以機動,印軍認為解放軍南下必定選擇這條道路,所以印軍第4師決定沿公路部署防禦兵力,全力扼守色拉、德讓宗和邦迪拉三個山口。本文的“主人公”--從南部卡納塔卡邦貝爾高姆( Belgaum)調來的第4拉吉普特營就配屬給駐邦迪拉的第48旅(旅長格巴茲·辛格准將)指揮。由於是倉促上陣,該部隊連個正經營長都沒有,只好由特里洛克·納什少校(Trilok Nath)代行指揮權。印度兵役制度沿襲英國殖民時期的特色,過去被英國殖民政府列為“善戰民族”的男子組成的單一民族部隊被印軍視為主力,往往被送到戰鬥最激烈的地方,比如我們常見的錫克族、賈特族、拉吉普特族和廓爾喀族部隊等。事實證明,這種按民族劃分部隊戰力強弱的方式,嚴重影響了印軍內部的團結和士氣,對作戰指揮構成不良影響。當時,第4拉吉普特營有8名軍官,18名士官和575名士兵。按照命令,該營將駐守邦迪拉山口左側,而另一支印軍--第1馬德拉斯營將駐守山口右側。10月23日,第4拉吉普特營剛趕到邦迪拉附近的新米薩馬爾村(New Missamar),突然又接到命令,改赴德讓宗北邊,歸入第65旅的建制。原因是新任印軍第4師師長A.S·帕塔尼亞少將(ania)決定將司令部設在德讓宗。這下部隊亂成了一鍋粥,再加上運輸能力不足,有限的運輸資源被爭來搶去,運載量僅一噸的印軍卡車一刻也不得消停,只能優先運送輜重物資。而比時解放軍深諳”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修好從後方到達旺的公路,各項應戰準備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可憐的印軍將遭遇什麼樣的後果可想而知。

致命的茶

最終,印軍第4拉吉普特營大部分人馬都是徒步前往德讓宗。最先抵達的是P.L.庫克雷蒂少校(ety)指揮的D連,師長帕塔尼亞親自安排他們在師部左翼設防,並要求三天內在距德讓宗僅30千米的當西克普村(Dangsikpu)構築好防線。由於行軍路上需要跨過多條山脊和河流,再加上路況極差,30千米的路程,D連花了28小時才到達。到達防區後,拉吉普特人馬上挖壕掘地,修築工事,所攜帶的布倫輕機槍和3.7英寸口徑榴彈炮也進入防禦位置。接下來的幾天裏,D連親眼目睹從克節朗河谷潰散下來的第7旅散兵遊勇經過其陣地的狼狽樣,連長庫克雷蒂心裏也忐忑不安起來,擔心自己很快會步其後塵。不過讓他稍感心安的是,由格薩爾上尉( Ghosal)帶領的一個山炮分隊就配屬在D連陣地一千米外,隨時能提供炮火支援。

接着抵達德讓宗的是c連,他們奉命保護第4師師部。由於整個戰場的印軍部署都是東拼西湊,東借西挪的,第4師師長帕塔尼亞自己此時估計也頭腦不清楚了,竟要c連抽出一個排由納伊卜·薩貝達·蘭吉特·辛格中尉(Naib Subedar Ranjit Singh)率領,去為格薩爾上尉的山炮分隊提供掩護。就是這個混亂當口,第4拉吉普特營總算迎來了正式指揮官--布拉馬南德·阿瓦斯蒂中校(Brahmanand Avasthy)。本來他的職務是去當第2拉吉普特營營長,可笑的是這個命令下達時,該營已經被解放軍消滅在達旺。阿瓦斯蒂被認為是印度最好的軍官之一,他本人也相當自負,走馬上任後,先是指揮D連調整機槍和榴彈炮陣地的部署,然後又親自給後勤官們訓話,確保該營後勤保障有效。

第三個抵達德讓宗的是奈爾少校(K P P Nair)指揮的A連,他們的任務是沿紐克馬東小道行進,在3011高地東部設立據點,阻止解放軍向德讓宗後方迂迴滲透。當然印軍這一安排是想給自己安排一下後路,一旦棄守德讓宗,A連也好憑藉地利阻擋解放軍一陣。行軍途中,A連不得不忍耐三四千米海拔的高山缺氧,行進路線都是不到一米寬的羊腸小道,由於濃霧,能見度僅5米。本來印軍還強徵當地門巴人當挑夫,此時他們早就跑得沒影了,所以A連只好自己扛着笨重的物資前進,行軍速度非常緩慢。與A連同行的還有來自印軍第6野戰炮團的一個前沿觀察分隊,由查德里少尉(Choudhary)指揮。查德里明顯是個新手,在一起行軍時,奈爾就發現他很害怕,總是畏畏縮縮的,所以對他也不抱什麼指望。11月12日,A連終於抵達3446高地。由於陣地附近植被太厚,根本沒法燃煙為後方炮兵指示目標,所以A連可以依靠的只有隨身攜帶的迫擊炮。

期間,印軍一個偵察分隊曾在德讓宗北郊的魯古長村(Luguthang)發現瞭解放軍的行跡,第4拉吉普特營營長阿瓦斯蒂馬上命令距離最近的A連也派一個偵察分隊和一名前沿炮兵觀察員去打探。由於擔心查德里太嫩出岔子,奈爾少校請示營部不用帶炮兵觀察員,理由是支援火炮目標還沒有事先標定位置,查德里去了也沒用。但阿瓦斯蒂拒絕了他的要求。這支巡邏隊抵達目的地時,解放軍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當巡邏隊返回途中,查德里竟然要求停下腳衝杯茶喝。雖然巡邏隊隊長納伊卜,拉伊·辛格少尉(Naib Rai Singh)很有意見,但由於自己的軍銜與查德里平級,他沒有絕對話語權,只得停下腳步休息。查德里這時似乎忘記了恐懼,死到臨頭還不忘優雅地享受,茶、糖、奶粉一樣不能少,可還沒喝到茶,士兵們正忙着燒柴煮開水時,解放軍循煙摸來,輕鬆地消滅了這支印軍,只有一個印度兵僥倖逃亡。後來這個笑話也在印軍內部流傳。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丟掉一個巡邏隊後,印軍決定再派一個加強部隊到魯古長村附近活動,這次動用了集結在德讓宗鎮內的預備隊--第2錫克營一個連,第4錫克營和第2錫克營各一個排,共200人。巡邏隊穿過魯古薩那-基亞拉山口(Luguthana-Kya)向東北進發,計劃爬到最高的山脊上面,便於搜尋解放軍並伺機報復一下。但等他們抵達山脊腳下時,天色已晚,巡邏隊決定就地過夜,並設置警戒哨和防禦帶。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機敏的解放軍同樣派出旨在搜尋印軍的巡邏隊。在發現印軍又一股龐大的巡邏隊後,解放軍為求穩妥,便先潛伏下來,等到夜深才發起進攻。錫克人試圖負隅頑抗,無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沒抵抗多久,印度人在扔下63具屍體後,倉皇而逃,完全忘了自己是“善戰民族”。

噩耗傳到印軍第4師師部,印軍再次震驚。被打怕的印度人為佔據主動,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派出巡邏隊伍,這次輪到第4拉吉普特營,由納伊卜·薩貝達·馬尼·辛格少尉(Naib Subedar Man Singh)率領的一個巡邏隊,在途經扎拉克普(Jal-ak Pu)時也遇上解放軍。聞聽消息,呆在3011高地的A連連長奈爾趕緊抽調手中的兩個排去支援。可是戰鬥仍然是一邊倒,由於解放軍佔據有利伏擊位置,而且所持的AK-47突擊步槍火力明顯超出印軍想像,早被解放軍神出鬼沒的作戰技巧打怕的印軍還是選擇了逃跑,當然也留下不少同伴的屍體。

11月中旬,得知印度叫囂“不惜與中國戰到最後一兵一卒”後,中國中央軍委決定給予印軍更大的懲戒,中印邊境戰爭的第二階段開始了。面對呈線形的印軍東線防禦體系,解放軍並沒有沿着印度人的指揮棒轉,從傳統道路進攻色拉-德讓宗一線,而是在門巴族嚮導的指引下找到了一條橫插印軍防線的道路突然發動攻擊,將印軍從色拉到邦迪拉之間的防線切為兩半,截斷印軍從色拉的撤退路線。此時印軍第4軍和第4師的各級指揮官仍在繼續討論色拉到底該不該放棄,而阿瓦斯蒂指揮着第4拉吉普特營各連也是異常緊張,頻繁在各連陣地間調劑兵力,力求躲過解放軍即將發起的“紅色風暴”。為了形成梯次防禦,阿瓦斯蒂命令從盧布朗村撤退到2898高地的C連抽一個排去D連陣地,穆雷少校率領的B連則留守貢帕切爾,掩護營部。

11月16日,解放軍從西北和東北方向對色拉發起試探性攻擊,遭到印軍第62旅的抵抗,但印軍第4師師長帕塔尼亞不相信色拉能守住,遂下令第62旅儘快退往德讓宗,並讓第4拉吉普特營為後撤的第62旅提供掩護。沒想到這道命令在傳達過程中出了問題,第4拉吉普特營等到11月18日也沒看見第62旅的影子,而在這一天,解放軍已經拿下色拉,第62旅已經被消滅殆盡,旅長霍希爾,辛格也成為解放軍槍下的冤鬼。得勝的解放軍沿公路向南急進,直撲德讓宗。

印軍接下來的問題是要不要守德讓宗或邦迪拉。帕塔尼亞再次犯了“逃跑主義”。雖然此時中國人已經向德讓宗開火,但以第65旅為主的印度守軍有3 000人,如果決定抵抗完全可以抵擋一陣,可是他不顧一切地命令撤退。11月18日上午,第4師師部指示第4拉吉普特營撤退,然後營部也指示屬下各連撤退。此時印軍的命令都是撤退,軍心不穩,何堪一戰。在撤退時,第4拉吉普特營毀掉所有沒法帶走的東西,而在後退路上,部隊建制完全紊亂,許多逃兵還夾雜着傷病員,還有好多因為大雪導致視力消失。到11月19日,解放軍拿下印軍最後一個堡壘--邦迪拉,印度第4師的最後一張牌--第48旅也完蛋了,第4師的正面抵抗就此全部結束。

喇嘛廟的戰鬥

當印軍全線崩潰之際,第4拉吉普特營就如同一羣無頭蒼蠅倉皇后撤,他們在抵達普利亞東後,眼前的道路出現一個三岔口,通往南面重鎮莫興(Morshing)的道路有兩條,一條經過一座名叫“拉噶亞拉”(Lagyala Gompa)的喇嘛廟,另一條則沿着一條小河通向莫興。有意思的是,印軍在後撤途中往往慌不擇路,隨便拉幾個當地人引路,其後果是當地人總會把他們直接帶向解放軍的埋伏圈。看到友鄰部隊吃過虧的營長阿瓦斯蒂犯了難,不知道怎麼走,又不敢找當地人指路,最終他決定率領全營(此時第4拉吉普特營已建制解體,A連和D連與營部失去聯繫)取道拉噶亞拉喇嘛廟南逃。這座歷史悠久的喇嘛廟坐落在一個山脊上,可以俯瞰整個莫興河谷,也可以俯視第4拉吉普特營此時選擇的撤退路線。印軍要想爬到拉噶亞拉喇嘛廟,就必須先經過一塊大平地,然後經過一片陡坡上到寺廟。當然誰要是先佔領了這個喇嘛廟,山下的那塊平地將是一片理想的屠宰場。

沒想到機動靈活的解放軍再次佔得先機,一支500人的隊伍已衝到第4拉吉普特營前面去了,其中一隊人馬已在拉噶亞拉喇嘛廟磨刀霍霍,恭候印軍的光臨。就在印軍靠近喇嘛廟的時候,密如暴雨的子彈和手榴彈一下子把印度人打亂。拉吉普特士兵確實有勇敢善戰的一面,雖然地理上處於劣勢,但他們沒有倉皇而逃,營長阿瓦斯蒂收攏隊伍,就地組織進攻。他在缺乏重火力的情況下將兵力分成兩撥,從兩個方向向解放軍陣地發起攻勢。戰鬥進行得異常慘烈,雙方甚至一度出現白刃戰。幾小時後,包括阿瓦斯蒂在內的126名印度官兵葬身在廟下的平地裏。一個當地放羊娃剛好目睹了這場戰鬥,他後來成了拉噶亞拉喇嘛廟的首席喇嘛。據他講,解放軍在戰後就地掘了大坑,掩埋了印度人的屍體,還用一個踩平的罐頭盒寫上戰死的印度軍官的名字。

聽聞阿瓦斯蒂中校的死訊後,印軍高層萬分惋惜,被解職的印度國防部長梅農甚至説:“假如有更多阿瓦斯蒂這樣的軍官,戰爭的結果可能會改寫。”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阿瓦斯蒂中校沒有獲得任何榮譽,他的遺孀蘇什拉·阿瓦斯蒂夫人和兩個女兒沒有受到任何照顧。對於這段歷史,印度人至今卻保持着“選擇性遺忘”,希望不再談起那場令人沮喪的戰爭。

在營主力覆滅之際,與營部失去聯繫的A連則在奈爾少校率領下逃往薩帕爾兵站( Sappercamp),結果發現那裏已被解放軍佔領。A連繼續逃竄,經桑提(Sangti)朝騰加河谷(Tengavalley)進發,期間不斷有脱離原部隊逃亡的印軍加入他們連,這支隊伍不斷壯大。離騰加河谷不遠的時候,A連發現第1馬德拉斯營一名士兵的屍體。印度人一下緊張起來,不知道騰加河谷此時到底在誰的掌控之下。在躲過一箇中國巡邏隊後,A連選擇穿越難走的叢林,逃往不丹。逃亡途中,他們又累又餓,雖然叢林中也有野生動物可以獵取,但害怕槍聲引來解放軍,所以數日來只能依靠叢林鈉樹根和野果為食。這支僥倖逃脱的印軍最終於12月3日抵達巴路克龐( Bhalukpang),此時A連已成為囊括拉吉普特人、錫克人和道格拉人等多民族部隊。

而同樣與營部失去聯繫的D連則在庫克雷蒂少校的率領下自行撤退。抵達普冬(Phudung)時,他們發現那裏被解放軍佔領。D連倉皇趕赴賈姆拉(Jamla),路上同樣也不時有失散的印軍加入他們,在僥倖擺脱解放軍一次伏擊後,這支隊伍終於也撤進了不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