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建昌抗戰始末 中國軍旗被炮火燃燒破碎

1933年2月末、3月初,發生在遼西建昌東北軍英勇抗擊日本侵略軍的戰鬥,是張學良將軍親自部署並指揮的東北軍與日本侵略軍在東北戰場的唯一一次正面交鋒,可謂是一場東北軍痛雪“不抵抗”之辱的光輝戰例。如今,這場戰鬥已經過去80多年,但是對於這場慘烈戰事,國內卻鮮有資料記載。在中國抗日戰爭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週年之際,筆者對有關資料進行蒐集和回溯,以紀念那些為抗戰勝利英勇犧牲的無名英雄。

張學良建昌抗戰始末 中國軍旗被炮火燃燒破碎

日軍進犯熱河

建昌位於遼西邊陲,界鄰河北省青龍滿族自治縣。新中國成立前,建昌稱為凌南,屬熱河省東部區,故“建昌抗戰”又稱“凌南抗戰”。

1933年2月17日,日本侵略軍糾集十餘萬人,分北(由通遼攻開魯)、中(由錦州攻朝陽)、南(由綏中攻建昌)3路,向熱河大舉進攻。在全國人民抗日怒潮的推動下,南京國民政府一改過去“不抵抗”的消極態度,響應全國人民“武裝保衞熱河”呼聲,做出“積極抗戰”姿態,派行政院院長宋子文會同北平軍分會司令張學良,到熱河前線視察並部署防務。

鑑於日軍在北線雲集大量兵力,且大造戰爭聲勢,宋子文、湯玉麟(熱河省主席)等認為北路是日軍主攻方向,所以將防禦重點佈列開至朝陽一線。張學良則認為,南路建昌必是日軍主攻目標。因為建昌地處熱、遼、冀3省接合部,攻取建昌即可直入熱河腹地。所以張學良適時調整防務計劃,從自己任總指揮的第一集團軍調撥八旅(旅長丁喜春)、十六旅(旅長繆徵鎏)、十九旅(旅長孫德荃)即刻開赴建昌充實防務。

張學良的分析切中日軍陰謀。日軍在北路大造聲勢,果是障目之計,主攻方向真是南路建昌。為了一舉攻取建昌,日軍調集第八師團、第十四混成旅團等部,共計兵力4.5萬人,攜坦克、裝甲車百餘輛,重炮200門,還有飛機12架,在少將旅團長服部指揮下,於1933年2月26日,氣勢洶洶從綏中出發殺奔建昌。

血戰紗帽山

2月26日傍晚,日偽軍陸續集結於興城縣三道溝鄉梨樹溝門。梨樹溝門是清代“柳條邊”上的一道邊門,時為建昌、興城兩縣邊界,亦是遼寧、熱河兩省邊界,距離東北軍十九旅設防的紗帽山陣地(位於建昌縣楊樹灣子鄉)尚有十里之遙。

次日拂曉,六股河谷生起濃霧。日軍總指揮服部旅團長命先頭部隊即刻出發,企圖借濃霧掩護跨越六股河直入建昌。孰料東北軍早有防備,將紗帽山上下十幾裏河段上所有橋樑悉數炸燬,並將沿途冰面炸開。日軍無法過河便沿岸溯流而上,逼近紗帽山。因有濃霧掩護,日軍先頭部隊登上紗帽山斜對面大石門山樑時,才被經此巡邏的東北軍騎兵發現,旋即鳴槍報警,戰鬥正式打響。

日軍先頭部隊狂妄至極,不待後續部隊趕到,即向紗帽山東北軍陣地開炮攻擊。守衞紗帽山的東北軍僅一營官兵,營長姓趙。趙營長指揮機炮連瞄準日軍炮陣地,只發3彈即炸燬敵炮4門。日軍不敢再繼續攻擊,就地隱蔽待援。

上午10時,日軍大隊人馬趕至紗帽山下,先派飛機在東北軍陣地上空偵察轟炸,繼以重炮齊發火力,直炸得紗帽山上碎石亂飛、氣浪翻騰。緊接着日軍大隊人馬沿紗帽山下六股河岸邊的“凌綏大道”朝嶺上推進,企圖把這股東北軍甩在身後,向建昌縣城直接進擊。日軍的陰謀被東北軍當即識破,趙營長親自架炮阻擊,不消數彈即炸燬日軍三輛坦克,日軍前鋒受阻只得折回。日酋服部旅團長大怒,放棄大隊人馬從側面越嶺西進的原計劃,決計拿下紗帽山再揮師西進。

下午2時,日軍再以重火力朝紗帽山上狂轟濫炸。東北軍陣地上的掩體工事盡被炸燬,只得鑽進一個喚作“天門洞”的天然洞穴裏暫避鋒芒。炮火稍停,數百日軍步兵發起集團衝鋒。東北軍連長趙連會率百餘士兵死守陣地,連續打退日軍3次衝鋒,還炸燬日軍重炮多門,炮手死傷多名,迫使日軍將炮陣地退後5裏,移至卡路營子村頭。

下午3時,日軍改變戰法,派兩個中隊步兵,由一大隊長率領,從卡路營子西溝過樑,企圖從背後偷襲紗帽山上的東北軍。剛爬上山樑,即遭在此設防的一排東北軍猛烈阻擊。趙營長即派一連援兵及時趕到,雙方激戰一小時,日軍棄屍50多具再番敗退。中國軍旗雖被炮火燃燒破碎,仍在樑頭上飄揚。

下午4時,日軍又生詭計,派兩支小股部隊各約50人,由兩個中隊長分別率領,潛至前營子後坡和小冰溝嶺,企圖從東、北兩側偷襲紗帽山東岬子東北軍陣地。楊連長率部在此待敵多時,即刻與日軍展開激戰,接連打退日軍兩次衝鋒。日軍見偷襲不成,急派大隊人馬增援,致該部東北軍腹背受敵。日軍中隊長玉川戰得興起,扔掉鋼盔,脱去上衣,赤膊上陣。楊連長身負重傷,拉響手榴彈與日軍中隊長玉川同歸於盡。趙營長派兵來救,然為時已晚,只將楊連長所部殘兵接回西岬子陣地,東岬子遂被日軍佔領。時已天黑夜暗,中日兩軍暫熄戰火。

2月28日凌晨,東北軍八旅“陳營”(營長姓陳)奉命來到紗帽山接防。八旅原駐平西(北平西部),接到張學良守衞建昌命令,急行軍7日趕來這裏。連日奔波人困馬乏,只有—個先頭連隨陳營長接防陣地,其他諸連尚在路上沒能到位。日軍拉開決戰架勢,調集兩千餘兵力,分東、南、北三面會攻紗帽山。

斯時,東北軍八旅“陳營”與十九旅“趙營”正在換防,日軍趁機猛攻搶佔山頭。接防的八旅“陳營”士兵只跑到半山腰,陣地即讓日軍搶先佔領。兩軍相距不過幾十米,日軍居高臨下猛烈射擊,東北軍只得敗退下山。好在天門洞已被“陳營”先頭部隊佔據,輕重機槍一齊掃射,日軍攻勢方得減緩。日軍集中炮火猛轟天門洞,數十名“陳營”官兵陣亡。

隨後日軍集中兵力轉攻紗帽山西岬子東北軍陣地,八旅李連長號令全連官兵“誓與陣地共存亡”,百餘官兵跳出掩體在山樑上列成一排向日軍猛烈反擊,終將日軍壓下山坡。關鍵時刻,佔領東岬子的日軍繞到西岬子背後,佔領紗帽山的日軍也從側面攻擊西岬子,所有日軍炮火全向西岬子集中。東北軍堅守不退,炮彈落在身邊也不躲避,倒下一排再上一排,激戰兩個多小時,日軍未能靠近山樑一步。當地人劉雨山(時年13歲)跟逃難人羣走散,回家途中趴在草叢裏目睹了這一驚心動魄的戰鬥場面。直到晚年時候,劉雨山還時常向人提起那慘烈的情景,“炮彈那個密,跟家雀兒飛似的,一羣一羣地往山上落,中國兵真有種,倒下一片又起來一片,守在山頭上就是不退,小鬼子跟死豬爛狗似的東倒西歪,血把石頭砬子都染紅了。”一場血戰,日軍戰車衝過紗帽山嶺,西岬子上的東北軍前後受敵,只得揮淚撤退。上午8時,紗帽山防線最終失守。

“紗帽山血戰”,歷時一晝夜,擊斃日軍230多名,東北軍陣亡123人。山上草木盡成焦土,只剩光禿石壁,多年都難以恢復。

坤都營子爭奪戰

2月28日紗帽山失守,日軍直逼建昌縣城。由於東北軍八旅設防不力,從紗帽山到建昌縣城70裏途中,日軍沒有遇到有效抵抗。3月1日上午,日軍順利侵入建昌縣城,旋即揮戈西進,企圖經由喇嘛洞(建昌縣喇嘛洞鎮)向北進入凌源,會合中路日軍再轉而向西直撲熱河省會承德。

3月2日,東北軍十六旅旅長繆徵鎏按張學良命令,撥出一個團又一個炮兵營趕至喇嘛洞一帶設防,接應失利的八旅撤退,拖延日軍攻熱步伐,給友鄰部隊贏得時間。

3月4日,日軍沿大淩河谷溯流而上。東北軍原以為日軍會沿着“凌青大道”(建昌至青龍)向西推進,故在大道兩側設防,忽略了大淩河谷的防禦,只在三家子佈置一個騎兵連。日軍炮火甚烈,稍經交火騎兵連即告敗退,肖台子、三家子等制高點皆被日軍佔領。

消息傳到喇嘛洞,東北軍匆忙調整防禦方案。十六旅一團胡營長主動請戰,將所部四連兵馬從“凌青大道”邊上的古蹟營子移至戰場重心。大淩河西岸的下五家子,喇嘛洞北山根,兩處各置一個步兵連,一個炮兵連。餘下兩連胡營長親自率領,趕到肖台子佈陣設防。行至肖台子後梁山腰,突然遭到已經搶佔該高地的300多日軍的阻擊。胡營長率50人敢死隊向前衝鋒,餘部就地掩護呼應,計劃一舉攻取這塊高地。但日軍火力甚猛,敢死隊僅僅衝上百餘米便所剩無幾,胡營長亦身負重傷。別處日軍聞風而動,紛紛趕來支援,山腰上的150名東北軍兩面拒敵。該部東北軍攜有一門迫擊炮,只有3發炮彈。見敵兵來勢兇猛,胡營長又不在跟前,顧不得請示上級即架炮開火。兩炮落在日軍陣地,炸死日軍十餘人,一炮擊中山下趕來增援的日軍汽車。胡營長忍着傷痛,從身邊戰死的士兵手裏拖起機槍,向蜂擁前來的日軍猛烈掃射,直至血盡而亡。見營長陣亡,且敵勢甚強,山腰上百餘名東北軍奮力破圍而走。日軍衝上東北軍陣地,將受傷的東北軍概以刺刀挑死,然後向坤都營子方向集結。

與此同時,距肖台子5裏之遙的元寶山亦發生激戰。東北軍十六旅一團蘇營(營長蘇金聚)率部與數倍於己的日軍苦戰9小時,見日軍3架飛機來炸,料知硬撐無益,遂拼死突圍退守坤都營子。

坤都營子是蒙古族羣眾聚居村落,因3月4日這天是農曆二月八年級,當地民俗家家烀豬頭,紀念龍抬頭。吃晚飯的時候,東北軍開進村子,告訴百姓這裏就要打仗,快出去躲一躲。建昌縣退休幹部霍寶章老人當時6歲,知道消息時,日軍已發起進攻,一家人慌忙鑽進菜窖。坤都營子及村邊的雙龍山,為東北軍最後陣地,十六旅旅長繆徵鎏傳達總指揮張學良的命令,必須堅守48小時,戰至一兵一卒也不可提前撤退。

東北軍十六旅一團“胡營”(營長姓胡,時已犧牲在肖台子)九連進駐坤都營子不久,日軍便尾隨而至。東北軍倉促應戰,以民房院牆做掩體工事,與日軍展開一房一屋一堵牆的激烈爭奪。日軍施以猛烈炮火轟擊村北民宅,一舉攻佔坤都營子北半部,佔領當地豪紳霍玉廷家護院炮台。東北軍退守坤都營子南半部,隔着霍洪瑞家院牆和霍家家廟與日軍對峙抵抗。這時東北軍兩支炮隊匆忙趕來助戰,一支在坤都營子村西樹林裏,一支在喇嘛洞街,分別架炮轟擊坤都營子日軍。日軍在霍玉廷家炮台上剛剛支起炮架,就被東北軍一炮炸燬炮台。日軍又在村民劉長清家屋頂,還有村中菩南寺大殿台階上支起炮架,沒待調好角度即被東北軍炮火擊中摧毀,致日軍炮隊失去戰鬥力。

入夜時候,一日軍小隊長領着幾個日本兵前來東北軍陣地“偷營”,走到霍家家廟門前大榆樹下,那裏是東北軍的一個哨位。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東北軍王連長前來查哨,恰與日軍小隊長對面相逢。日軍小隊長以為王連長是他帶來的士兵,低聲命令他快往前走。王連長見對面是個日本鬼子,一聲不吭拔刀便砍。日軍小隊長躍身大榆樹後,亦舞刀相拼。大榆樹下兩個東北軍哨兵聞聲參戰,與相繼趕來的日本兵展開肉搏,一時間刀槍相撞火星進射。日軍小隊長和東北軍王連長繞樹搏鬥,一刀一刀樹幹上遍落傷痕。日軍小隊長用刀過猛,刀砍在樹上拔不下來。王連長趁機揮刀,把日軍小隊長的腦袋砍下半個,順手將其戰刀奪在手中。兩個日軍撲了過來,分別刺中王連長,兩個東北軍哨兵亦已傷重陣亡。3月5日,天矇矇亮,霍寶章和爺爺來看情況,把身負重傷的王連長扶送自家菜窖裏包紮傷口。王連長將他繳獲來的那把日軍戰刀留給霍老爺子作紀念,霍寶章珍存至今。

這時大隊日軍趕到,配合佔領坤都營子北半部的日軍,從東、西、北三面向固守坤都營子南半部的東北軍發起圍攻。激戰兩小時,東北軍增援部隊方才趕來,可惜已經晚了,那一連東北軍130多人,僅剩6名,其他皆已戰死。這6名東北軍士兵固守在村民霍洪祥家的3間房裏,忍着傷痛堅持還擊。日軍縱火燒房,6名東北軍誓死不屈全被燒死。趕來救援的東北軍見坤都營子業已失守,只得退踞村邊雙龍山。日軍瘋勁兒十足,稍事部署即會攻雙龍山。戰至下午3時,東北軍因彈藥接濟不上,而且傷亡慘重,被迫撤出陣地。日軍攻上雙龍山,升起太陽旗,一片狂呼亂叫。

下午4時,東北軍調集各式火炮40多門,對盤踞雙龍山上的日軍施以猛烈轟擊。一小時後,山上日軍死傷大半,餘者一部退卻下山,一部鑽進山腰上一個天然洞穴裏躲避炮火。東北軍一鼓作氣衝上山頂,將洞穴裏的頑抗日軍悉數炸死,雙龍山重被東北軍奪回。

3月6日拂曉,日軍調集兩個大隊步兵,在炮火掩護下,向雙龍山上瘋狂反撲。東北軍擊斃日軍中隊長加藤萬四郎,日軍不但不退、攻勢反而更加猛烈。雙方激戰6小時,東北軍力竭而退,雙龍山覆被日軍佔領。東北軍復以密集炮火轟擊,日軍大部敗退,仍有近百名日軍藏身在石崖縫、石砬棚、石巖洞裏堅守不退。東北軍一排工兵上山搜尋,遭遇日軍突然阻擊,僅4人生還,餘者悉數陣亡。東北軍反攻未果,雙龍山仍在日軍手中。

十六旅一團團長氣恨不休,親自挑選身強力壯者28人,組成敢死隊,每人配大刀一把,短槍一支,由團部副官(姓齊)率領,發誓不拿下雙龍山誓不生還。時值半夜,敢死隊喝了團長親手敬的壯行酒,從東、西兩面摸上雙龍山。待日軍發覺,敢死隊已經到了對面,兩軍隨即展開肉搏。敢死隊個個人高馬大膂力過人,掄起大刀片朝着日軍腦袋砍瓜切菜般手起刀落。敢死隊隊長齊副官一氣砍死7個日軍,就要去砍第8個,被一日軍頭目開槍擊中。齊副官身邊一個敢死隊員,投軍前是東北大學一個副教授,因身懷武藝主動報名參加敢死隊。見齊副官中彈倒地,“副教授”躍身過來手起刀落,日軍頭目的腦袋連着一隻胳膊被砍掉,剩下半截身子在那立着久久不倒。一場惡戰,近百名日軍全被消滅,敢死隊僅犧牲齊副官等兩人,雙龍山陣地又被東北軍奪回。“副教授”還活捉一個日軍,敢死隊員們多主張殺死他,“副教授”不同意,押回團部交給團長處理。非常時期隨軍攜帶俘虜不方便,團長下令將其釋放。士兵們七手八腳將日軍俘虜一頓痛打,日軍俘虜鼻青臉腫回了營地。

天曉時,東北軍向坤都營子發起全線反擊,日酋尚鮎江聯隊長見所部傷亡逾半,有戰鬥力者不足150人,特別聽了那個被釋放回來的日軍俘虜的報告,説中國軍來了很多增援部隊,再與交戰恐有全軍覆滅之虞,遂棄陣北逃30裏,撤至建昌縣城附近章京營子,聽到服部旅團長“不準再撤”的命令,方才攏住殘兵紮營歇息。

東北軍十六旅如期完成堅守任務,3月7日晨6時,奉命撤離坤都營子,經龜石嶺向長城方向集結,“建昌抗戰”悲壯結束。

上午10時,3架日機飛臨坤都營子上空,發現東北軍確已撤走,日軍才重返坤都營子,將陣亡的日軍屍體收斂一處,用刀斧卸成碎塊,一具屍體盛進一個麻袋,裝上汽車運走。50多個日軍整整砍了一天死屍,足足裝了十幾輛汽車。

日軍撤走後,當地百姓將200多具東北軍烈士的屍骨統一安葬在坤都營子河西。1940年夏天,大淩河爆發山洪,河水改道,安葬東北軍烈士的墓地成了河身,200多名英勇戰死的東北軍從此屍骨無存。

“建昌抗戰”是一次沒能載人中國抗戰史的慘烈戰鬥,只在日本陸軍省出版的《熱河討伐經過扼要》一書中,還有當地百姓的口碑資料中有記述。那些為國戰死的東北軍官兵,沒有留下姓名,也沒有豎起墓碑,但是他們的愛國主義精神,將永存不滅,萬古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