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文人徐文長晚年多次自殺 表達對現實的不滿

歷代狂者,多是獨立蒼茫,兀自呼喊。如西晉的阮籍窮途歌哭,一句“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的驚人語,從氣勢上壓倒當世所有文人。有明一代,文人染“狂”病者,卻遠遠超過了其他朝代。

明代文人徐文長晚年多次自殺 表達對現實的不滿

元明之交,中原板蕩,王綱解紐,為個性意識的滋生提供了適宜的氣候條件。明初才子解縉上萬言書,無所避忌,敢於對嗜血狂朱元璋的朝政評頭品足,真可以説是“刀尖上跳舞”。大學者方孝孺當着朱棣的面,拒絕起草詔書,執筆寫下一個大大的“篡”字。

文人張狂的背後都隱藏着一個高大的自我。這種個性意識到明中葉以後,蔚成一股潮流。我們所熟知的唐伯虎,並非周星馳飾演的那樣風流自賞,在紅粉叢中游刃有餘。他因科舉舞弊而與官場絕緣,從此窮愁潦倒,卻少了屈身低眉的妾婦氣,“一日兼作兩日狂,已過三萬六千場”。

徐文長雖名頭不及唐伯虎,但才華橫絕一世,以至於齊白石甚至想早生三百年為其磨墨理紙。他同樣半生落魄,托足無門。晚年竟多次自殺。有時居然自己拿起斧頭,“擊破其頭,血流滿面,頭骨皆折”;有時用鋭利的錐子,“錐其兩耳,深入寸餘,竟不得死”。他正是要通過這種瘋狂的舉動來表達對現實的不滿。

與徐文長相比,李贄命途也多舛,但他張狂之中更多了幾分叛逆。在書院講學,遇到峨冠博帶的道學先生拿經書提問時,他就一拂袖説:“此時正不如攜歌姬舞女,淺斟低唱。”落髮唸佛,他卻不受戒,照樣喝酒吃肉。當時出家人中像李贄一樣的狂僧有很多,他們呵佛罵祖,率性而為,用自己的真性情來對抗時代的虛偽與墮落。

在76歲那年,李贄以“敢倡亂道,惑世誣民”的罪名,被人用門板抬到京城入獄。他沒有向當權者低頭,抱着必死之心,用剃刀自斷咽喉,血流遍地,氣息兩日不絕。侍者問他:“痛否?”他以指蘸血寫道:“不痛。”侍者又問:“你為什麼要自殺呢?”李贄又寫道:“七十老翁何所求?”李贄的血性剛烈使“吾道不孤”。他的學説、作品在當時擁有大量的信徒和讀者。

明代文人以張狂的舉動,以驚世的才華,以駭俗的言論,在封建專制的羅網裏,堂堂正正地寫就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字。他們用極其痛苦的存在,向後人證明,這個世間他們曾經來過、活過,也精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