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祕大漢奸張敬堯被刺殺詳情 是被誰殺死的

1933年5月8日的中午,內一區警察署長祝瑞麟突然收到一封從報館拍來的電報,揭開了刺殺案的“內幕”:

揭祕大漢奸張敬堯被刺殺詳情 是被誰殺死的

“各報館轉全國同胞均鑑,漢奸張敬堯出身微賤,軍閥參與,竟更包藏禍心,陰謀建立華北偽國,受敵之700萬元之接濟,企圖在平津暴動,做賣國之先驅,為虎作倀,數典忘宗,此敗類不除,實國家之新心服患,民族之玷污,故本團於本月7日首誅該賊於北平六國飯店馬到成功,今後更願與全國同胞再接再厲,撲滅一切無恥漢奸,進而與敵人做殊死戰,還我河山直指故事爾。專除漢奸救國團敬啟。5月8日。”

瞞天過海,復興社特務處變成了子虛烏有的“專除漢奸救國團”。有人認領這個案子,這下好了,北平市警察局不用真下力氣查了。

筆者近日在北京檔案館,還發現了1933年5月12日張敬堯的女兒張繼俠呈報北平市公安局局長的鳴冤狀,其中寫道:

“竊先父敬堯,年來息影津門,潛心佛學,與人無忤,與世無爭。因於上月在連接恐嚇信兩封,先父為息事寧人起見,經家人等勸,至北平暫住。至於更易姓名,亦完全為避人耳目之故。不意於本月七日仍遭人暗殺於六國飯店內,全家老幼痛不欲生。荷蒙鈞座秦鏡高懸,恩賜辦理喪事,深仁厚德,感激靡涯伏懇。鈞恩飭令緝兇歸案,以塞悠悠之口。是則死者感恩,生者戴德,銜環結草,永矢弗忘。謹呈北平市公安局局長鮑。孤女張繼俠”。

看了這份鳴冤狀,似乎張敬堯被刺挺冤枉的。要麼是張繼俠不瞭解內情,要麼是混淆視聽。其實,張敬堯一生幾次死裏逃生,最終以“漢奸”罪伏法,也是罪有應得。

白世維字子廉,山東蓬萊人,在北平已經落户多年,黃埔軍校七期畢業。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他被派到河北撫寧縣任黨務宣傳員,兼臨榆、撫寧民團教官,組織了1000多人的民團,襲擊長城沿線的日軍,後來受聘為東北義勇軍第27路軍司令,當了8個月無糧、無餉、無補給的義勇軍司令。1932年成為“復興社”特務處北平站的特務,化名“劉詩白”。刺殺張敬堯成功後,時年24歲的白世維受到嘉獎,晉升為北平站行動組組長、中校軍銜,並被保送到中央陸軍大學深造。

據原“軍統”天津獨立潛伏電台台長舒季衡在《軍統局在天津的特務活動》一文中介紹:“1945年10月,白世維隨平津區鐵路局警務處處長吳安之來到平津,擔任該處副處長,在天津辦公,與原北洋政府賄選總統曹錕的長孫女曹繼英結婚。1947年4月,陳仙洲調瀋陽,保密局派白世維任稽查處長。1947年9月,白世維調任北平市警察局副局長。天津解放前南逃,最後去了台灣。”

生活在今天的人們,如果知道張敬堯,多半也是由於毛擇東的緣故。

前幾年有一部電視劇,名曰《恰同學少年》,表現的就是青年毛擇東在湖南時期的故事。其中“驅張運動”中的反面主角就是張敬堯。

張敬堯是安徽霍丘人,1896年投身行伍,曾在北洋新軍隨營學堂、保定軍官學校學習,先後在吳佩孚、張作霖、張宗昌部下任司令、軍長等職。

1918年,段祺瑞執行武力統一政策,張敬堯率北軍打敗湘桂聯軍後,進駐湖南,當上了湖南督軍兼省長。他和三個兄弟張敬舜、張敬禹、張敬湯,恣意暴政,為非作歹,無惡不作。湖南人給這哥兒四個編了首順口溜:“堂堂呼張,堯舜禹湯;一二三四,虎豹豺狼;張毒不除,湖南無望。”

此後的日子,張敬堯是“越混越差”,先後在吳佩孚、張宗昌手下“屈尊”,後來隱居在大連、天津的日租界裏。

1933年初,日軍關東軍參謀長阪垣徵四郎開始收買北洋政府的殘餘軍閥和失意政客,想作為日軍進攻北平時的內應,並打算由其組成傀儡政權,達到完全控制華北的目的。

張敬堯當時還算是個有一定影響力的舊軍閥,又與偽滿政權有關聯,自吹和29軍上層有關係,準備發動政變。於是,阪垣徵四郎任命他為“平津第二集團軍總司令”,撥給活動費30萬銀元,要他出來牽頭,組織傀儡政府。

1933年4月21日,東交民巷六國飯店住進了一位高個子、名曰“常石谷”的天津商人。這位商人在飯店深居簡出,還經常有一些神祕的人物來造訪他。原來,化名“常石谷”的天津商人就是張敬堯。

國民黨復興社特務處天津站站長王天木領着北平站站長陳恭澍和白世維等人接到任務——刺殺張敬堯。

王天木、白世維也在六國飯店開了房間,為了便於接近張敬堯。這一天,王天木突然發現在甬道左首一排房間中,有間房敞着半扇窗子,一個人側身坐在牀沿上,仰頭對着窗子,手裏還擺弄一個小物件。仔細一瞧,就見這個人“長方臉,鼻端高翹,兩腮瘦削,留着兩撇小鬍子,下巴底下還有一撮長毛。”王天木眼睛一亮:咦!這不就是張敬堯嗎!

王天木怕看走了眼,停下腳步,扭過身子又瞄了一眼,恰好和那個人打了一個照面:沒錯!就是張敬堯!

白世維也隨着王天木的視線朝左邊瞧,也瞧見了。轉頭與王天木眼神交匯的一剎那,王天木用手往房裏指,嘴裏小聲説:“就是他。”

原來張敬堯喜歡吸食鴉片,晚睡晚起,再加上作惡太多,疑心很重,就耍了個滑頭。他的確在3層開了3個房間,為了有一個自己的小天地,又在二層開了一個房間。沒承想,聰明反被聰明誤。

王天木快步向樓梯口走去,白世維站穩腳步,撩起夾袍,抽出手槍,對準剛剛站起半個身子的張敬堯胸部,“砰、砰、砰”,連開3槍,其中兩槍擊中胸腹部隔膜上下。

六國飯店報案電話打到東交民巷巡捕房,赫德林會同北平市公安局內一區警察署長祝瑞麟、偵緝隊隊長馬玉林,帶着手下前往六國飯店勘察現場。這三個人都是破案老手,一看這情景就知道是有預謀的暗殺。

當天晚上,復興社特務處副處長鄭介民得到南京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的確實消息:張敬堯已於下午3時,傷重斃命於德國醫院。

當時新聞報紙根本不明瞭事情的真相,1933年5月8日,《世界日報》刊出新聞:“六國飯店兇殺案情節複雜奇祕”。報道大意如下:

東交民巷六國飯店三十號房住客常開(石)谷,昨日正午十二時餘,突被一青年人,用手槍刺殺,常某當時身中兩槍。

上月21日與常先生同住的,有一位穿着時髦的三十多歲的女郎,二人自稱是夫妻。還有一位三十多歲、時髦的黃秀文女士,住三十一號房,與常先生往來頻繁。

前晚十二時餘,北寧路第十次客車到平,有一身着西服、攜一時髦少婦者,報名周作人,投寓該飯店二十六號,後遷至三十三號。昨晨十時餘,突有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拜訪周作人,在房內密談甚久。至十一時,周某夫婦和年輕人外出。正午十二時餘,年輕人一人返回,至三十號門前徘徊。斯際適常某在房間洗面,年輕人向常某下頜、背部開槍。

適飯店門外有一九五號汽車,載年輕人逃走。到東水關下車,穿水關向南逃走。

被刺之常某,拒認被刺,竟稱觸電受傷。後被送德國醫院十六號房。

國民黨方面的“北平軍分會”不能公佈事情真相,更不能承認幹了這件事。日本軍方則是“啞巴吃黃連”,一句話都沒法説,因為説了就等於不打自招。但是,不知內情的北平警察當局嚴飭下屬破案,但毫無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