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真有花木蘭 女奴出身 險被皇帝霸佔

《花木蘭傳奇》近期在央視黃金檔播出,花英雄身上的那點忠孝節義,足夠今時今日借鑑。至於該劇拿出二十多集在“當户織”上玩想象力,不能算錯,説明年輕人愛勞動,弘揚祖國古老的刺繡文化。讓一個民間繡女與敵國王子談戀愛,也不能算錯,沒有愛慾糾纏,怎麼吊觀眾胃口?吐槽是網友們玩的,我們還是説歷史吧。

史上真有花木蘭 女奴出身 險被皇帝霸佔

花木蘭

《木蘭辭》有“民間述史”性質

《木蘭辭》説它是北朝(魏)樂府,大概不會有人反對。

秦漢以降的朝廷大多設有專門的樂府官署,南北朝也不例外,具體職能是負責收集整理民歌、訓練樂工等,屬掌禮儀教化的太常寺該管。《木蘭辭》被宋代郭茂倩收入《樂府詩集》,與《孔雀東南飛》並稱為樂府雙璧,不是沒有道理的。郭茂倩的父親郭源明曾做過太常博士,家學淵源、慧眼獨具。

樂府歌辭的來源一般有兩種:御用文人創作和民間採集。《木蘭辭》顯然屬於後者。重讀,我們眼前會呈現這樣的景象:一個利落樸素、自戀成痴的姑娘,在娓娓敍事,旁邊還有一個小秀才做記錄。

實際上,漢魏時期流傳下來的《戰城南》、《東門行》、《十五從軍徵》、《陌上桑》、《孔雀東南飛》等樂府經典,無不帶有上述“寫實”的特點。

這種民間“寫實”非常可貴,我們稱其為“民間述史”,也即老百姓自己寫的歷史,相當於某人傳記或非官方大事記。為何這麼説呢?古代官方修史,帝王將相、改朝換代是大餐,后妃本傳、怪力亂神只是小菜兒,民間小事小情小人物,史書不顯。

老百姓通過民歌創作的形式,把一些他們看到的親歷的認為有意義的事口述下來,經民間文人的潤色,再被官署採集後稍加整理,即成樂府歌辭而傳世。它們,可為史料之補充,其真實性,足與地方誌、文人筆記相媲美。

從北魏史料中尋找木蘭代父從軍的可能

有人跟我較真兒,説《隋唐演義》裏還有花木蘭故事呢。沒錯,那能説明什麼?隋恭帝在位不足半年,還是唐高祖李淵立的傀儡。中原百姓有稱皇帝為“可汗”的嗎?“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這句又怎麼解釋?

在北魏官方文獻裏,孝文帝改革之前,皇帝一般稱為“可汗”,這是不爭的事實。稍往前溯,五胡十六國也有稱皇帝為“可汗”的,但在內蒙額爾古納附近連續征戰超過十年的,恕我淺陋,找不到。唯獨北魏太武帝拓跋燾與柔然族的戰爭達到了25年之久;且孝文帝改革後,朝野全面漢化,已不再有“可汗”的稱謂。也就是説,花木蘭若史有其人,應該生活在拓跋燾時代。

關於花木蘭的籍貫,如今爭議也頗多。有説她是譙郡人,有説她是宋州人,有説她是黃州人,有説她是商丘人。如果熟悉史料的話,這些爭議其實不是爭議,因為歷史上的譙郡、宋州、商丘等,指的都是河南商丘市虞城縣一帶。

商丘原是南朝劉宋的土地,拓跋燾在433年將劉宋勢力驅逐,至439年完成了中國北方的統一。其發動對柔然的戰爭,從424年開始至449年結束,歷時25年。這個時間段,與目下流行的花木蘭的生平亦基本相當。

比如説花木蘭生於412年,若成立,那麼433年商丘歸屬北魏,木蘭應是21歲,在年齡上具備了代父從軍的可能。北魏在孝文帝改革前,還是奴隸制向封建制過渡階段,“可汗大點兵”和“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等,符合當時的史實,奴隸主或部落首領發動戰爭,每家每户出一男丁為兵。“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從行孝的角度出發,花木蘭代父從軍,也成為可能。

花木蘭“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抵禦柔然的故事,應發生在拓跋燾擊潰高句麗等柔然附屬部落之後,在東北設六鎮戍邊期間,約435年到447年或449年。因為439年雙方通過和親改善了關係,其後的戰爭走向主要圍繞西域的爭奪,東北部只是在444年有過一次大規模戰爭,中山王拓跋辰等八將“坐擊柔然後期,靳於都南”,北魏大獲全勝。其他時間基本沒什麼大仗。

木蘭勝利凱旋之時,約35歲或37歲,朝廷封其為尚書郎,亦並不出格。北魏漢化前期,奴隸憑戰功可以獲得自由民的身份,自由民的軍功累積到“策勛十二轉”的地步,亦可以做官。且尚書郎的官職雖然靠近中樞,但級別並不大,位居尚書枱下屬各曹,比起郎中、侍郎等中高層官員,還差老大一截呢。

史無確載,但史家學者多有認可

花木蘭是否真有其人?目前學界説得最多的就是五個字——“史書無確載”。但唐代詩人白居易、杜牧,南宋學者程大昌,明代學者徐文長,清代史學家姚石甫、宋虞庭等人,都認為花木蘭確有其人,只是年代背景不盡相同而已。這些人既是文學家,又是飽學經史的大學者,自不會憑空亂説。

成書於清代的《商丘縣誌》也值得參考,其載曰:“……及還家,釋其戎服,衣其舊裳。同行者駭之,遂以事聞於朝。召復赴闕,欲納諸宮中。木蘭曰:‘臣無媲君之禮’,以死誓拒之,迫之不從,遂自盡。帝驚憫,追贈將軍,諡‘孝烈’。”該縣誌史料依據源自元代碑文《孝烈將軍祠像辨正記》。

前半段或是可信的。因為北魏前期實行“齊整人倫,分明姓族”的民族政策,貌似提高了漢人士族官僚的地位,其實不然,鮮卑貴族及其分支勛貴依然唯血統論,史官述史基本也遵循這個原則。我的推論是,花木蘭有可能是鮮卑奴隸移民至商丘,憑戰功躋身貴族行列,《魏書》和《北史》原本應該有她的傳記,但“以事聞於朝”,她的女兒身暴露了,犯下欺君之罪,雖赦免,青史留名的機會隨即被褫奪。後半段説木蘭被拓跋燾強納為妃、不從自盡云云,絕無可能。

拓跋燾其人,首先是個軍事家,然後才是政治家。軍事家的謀略,不僅在於如何打勝仗,還在於愛惜士卒和攏固軍心。比如他對在戰爭中“盡忠竭節”、“蹈鋒履難”的將士,升官晉爵,人口牲畜、金銀古玩繒帛等,賞賜很重,毫不吝嗇。木蘭代父從軍之事已然朝野皆知,作為一代開化君主,且能尊崇孔子、提倡儒學的拓跋燾,娶其為妃或可謂之獎賞的一種,但還不至於欺男霸女。當然,若真有其事,史官亦會“為尊者諱”,不予記載。

綜上所述,請相信,一代巾幗花木蘭的確史有其人,她的傳奇不屬於哪個統治階級,而屬於廣大的老百姓,其孝、其忠、其勇,都是我們民族大家庭共有的美德。